客厅只是集合一下人,并不是真正用餐的地方。
风宿青旅地方不算太大,加上很多房间都上锁了,花不了多久就能逛完。
一点半时,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苦艾酒清点过人数后,确保没人落单后,众人又向餐厅出发。
由于不确定青旅里的食物安不安全,午饭叫的是外卖,苦艾酒在花钱上很是豪气,直接包了所有人的份。虽说从车上下来,这些钱对他们这些老乘客并不算是什么,但是想不想得到,又会不会这么做,则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了。
外卖时间掐得正好,在一点三十二分左右来的,正赶上众人将桌子拼成一条长桌。
除了帮忙拿外卖跟个别脸皮较厚的几个新人,大多数新人都只是坐着,没敢伸出手去,看上去十分不好意思,有几个姑娘饿得肚子都在叫,脸上泛红,犹犹豫豫,还是张不开嘴问。
之前跟左弦吵架的小姑娘坐得远远的,看上去心有余悸。
其他人虽然当时也被吓了一跳,没敢说话,但毕竟不是被骂的人,这点儿心理阴影很快过后,事后忍不住偷偷笑话两句,轻松惬意地仿佛这事儿跟自己毫无关系。
木慈扫了一圈,大多数人都已经从早上的车祸里缓过来了,一小部分还如同惊弓之鸟。
总共二十二人,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就死了三个,时间短到只有二十四个小时,而且地方缩小在这么小的一家青旅,会要他们找什么
难道是书?
左弦非常殷勤地给木慈端了一份饭盒跟饮料,以显示他绝没有饿死木慈的想法,然后转头看着其他人的时候,神色立刻变得非常冷酷:愣着干嘛,难道你们除了大脑不行,肢体也有残缺,还要我们亲手喂你们吃饭啊?
我说你够了吧!一个男生忍无可忍地站起来,长了张帅脸了不起啊?!一直在这儿他妈的唧唧歪歪,烦不烦!你是不是想打架?
苦艾酒只是端着一罐冰啤酒,露出灿烂的笑容,略有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们,像是将每个人解剖称重,看看各自能有几斤几两。
左弦。木慈转头看过去,也有点奇怪,你情绪不好吗?
我在焦虑,我实在敬佩你们这群人脑子里空空如也,长在脖子上就是个单纯的装饰,等着某天开个洞拿来插花或者装水才能发挥一点点价值。左弦冷冷道,听清楚,没有时间了!二十四个小时,十九个人,在一幢几乎堪称一目了然的青年旅舍里,现在一切正常,还有心情不紧不慢地考虑礼貌跟道德,尊重什么自尊心,难道当我们是来休假的吗?
我这么努力地跟十几具会喘气的尸体沟通,尸体居然还要跳起来责怪我不够亲切委婉。
左弦的筷子放下来,脸色阴沉到吓人:对我来讲,你们才该够了!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一次了,要是想过家家酒就自己过,想死就滚到一边去,不要在这里碍眼,我不介意你们怎么死,只要不引来警察,你们爱怎么死就怎么死。
如果说左弦刚刚那句话只是针对那个小姑娘,那么这次所有人都被攻击了。
木慈被狂轰乱炸了一番,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一时间自尊心有些挂不住。
问题是他问的,左弦也是在答复他。
木慈总算明白之前那个小姑娘的心情了。
好几个人都听得上火,立刻站起来,倒是苦艾酒笑眯眯地又让众人坐下了,看上去唯恐天下不乱:大家先吃饭吧,吃了饭才有力气打架。
新人们都是九点到十点这个时间段来的,大多数人不是没吃早餐就是早餐都已消化,现在快接近两点,肚子早就饿得不行,加上愤怒消耗能量,不少人还是坐下来先选择了吃饭,有几个不肯罢休的,也被身边人扯下去了。
木慈深呼吸了几秒钟,他毕竟经历过两站了
撇开人情来看,左弦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在这种情况下,太过正常反而显得完全不正常,加上这群新人还完全没意识到状况。
当然不能说他们错,可是毕竟所有人都已经被丢进这个战场了,不做好心理准备,跟等死没有任何差别。
话糙理不糙。
木慈搅了搅饭,仔细想着左弦的话,努力心平气和问道:左弦,你是不是有猜测了。
有。左弦这会儿虽然谈不上温声细语,但态度倒是好不少,他一边往嘴里送饭,一边沉声道,副本基本上没有规律可找,我也不确定这里会是什么样的,不过根据现在的猜测,有两种可能性。
苦艾酒饶有兴趣地问道:哪两种?
一种是鬼就在新人里。左弦淡淡道,我们七个老人互相认识,可是我刚刚观察过了,这群新人基本上互相不熟悉,只是短暂抱团,这意味着你们彼此根本不了解,也就根本看不出来自己身边是什么东西了。
这无疑被左弦说中了,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寒毛倒立,不敢相信鬼就在自己身边,炎热的下午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左弦看着所有人搓起手臂,挑眉道:怎么,空调开大了?
众人:
这人怕不是有病。
开过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后,左弦很快又继续下去:一般来讲,鬼吃饭是吸食食物的香气,我刚刚也看过了,所有人都吃了饭
西装女忙道:这意思是,我们里面没有鬼?
说明这鬼很可能也吃饭。
才刚刚松一口气的众人:
在所有人都感到无语的时候,只有木慈非常认真地思考着左弦说的这句话,如果能够完美扮演一个人,足以说明,这个鬼的等级相当高。
要么是像福寿村前期的王才发那样对情况一无所知,要么就是很可怕的厉鬼。
苦艾酒则不紧不慢道:那第二种呢?
相信我,你会更希望是鬼的,第二种就意味着这地儿还没醒。左弦嗤笑一声,用手指了指地面,它得睡饱了,才想吃东西,咱们能不能活着上车,全听老天爷安排了。
苦艾酒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而木慈也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左弦的手记里看到过类似的站点,是怪谈版本的百鬼夜行,三十个小时,三十七个人。
鬼好歹还有一个目标。
可类似怪谈陋习等等的集合体,是没有线索,没有源头,也根本无法解决的,只是无尽的恐怖跟死亡的轮回,当初足足三十七个人,最后仅剩下他一个人在最后一刻跳上车。
就算不说远的,当初在福寿村时,左弦等人坐车的时候就遇到了替死鬼,木慈的第一站总共有十八个人,第一天就差点死了七个,他跟温如水侥幸被救下来,只剩十三个人,足足七天,最后仅有五个人生还。
而现在只有二十四个小时,二十二个人,已死亡三人,可想而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这下就连木慈都忍不住焦虑起来,作为他们这群人里经历最多的左弦恐怕最早意识到这次的情况会很可怕,难怪他今天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所有人慢慢接受,新人第一站就遇到这种关卡,也不知道该说是欧皇,还是极端非酋。
大多数人都没有听懂第二句话的意思,比起毫无线索,他们更恐惧有鬼在身边这个事实。
下午仍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苦艾酒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跟大多数人都混熟了,压制住了新人对左弦的不满情绪,别的不说,他在交际这方面的本事,实在让木慈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