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盟主不必客套。了某自有安排。”
温宋笑了笑,这个了生甚是聪明,怕是已看出自己打探之意。他索性开门见山道:“了生兄,我既然与婆婆合作,必会竭力配合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了生瞧了瞧他,知道自己一再回避不是办法,便提议说:“既然温盟主有意帮忙,那不知可否请你晚宴时找个借口离席,与了某一同去会会那齐大公子?”
“了生兄莫非认识齐大公子?”
了生摇摇头说:“从未谋面。”
“那你怎知齐大公子定会见你?再说,齐大公子现下被禁足,怕是被看管起来,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他是想知道自己非见齐绅的理由吧。了生想,既然在济道谷中行走,要靠温宋帮忙,那不如让他知道些皮毛吧。
“温盟主,对齐大公子方才所言,可有疑惑?”
温宋点点头,当然有疑惑。济道谷乃名门正派,齐宸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虽说是为了壮大济道谷,但从未听说他做过恶事,怎么到了其亲兄的口中,齐宸却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任谁听了,都会感到疑点重重。
“温盟主可知齐大公子的腿是怎么废的?”
“听说当年齐谷主为锻炼二位公子,让他们自行上山采药。齐大公子在崖边采摘珍贵药材时不慎跌落,虽保住了性命,但双腿却废了。”
这是通常的说法。了生笑了笑,说道:“这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当年二位公子先后跌入山崖,都性命堪忧,齐大公子双腿尽废,齐二公子昏迷不醒。纵使齐谷主用尽毕生医术,熬完谷内所有名药,皆无法唤醒齐二公子。”
温宋皱了皱眉,不解道:“还有此事?那为何从未听说过呢?”
“那是当然了。因为齐二公子的复原,可是用了不能与外人道的方法。”
“哦,是什么方法?”
了生神秘地笑了笑,说道:“这也是了某要见齐大公子的原因。”
他不肯说,自有不肯说的原因。温宋点点头,心想,没关系,了生不说,待到晚上见了齐大公子,自然知道缘由。
从晚宴席间离开,很容易。但要见齐大公子,却不是那么简单。
一来温宋作为宾客,擅自进入主人家住的内院不合规矩,容易引起注意。二来齐大公子必是被看管起来,要见他,定要先引开看管的家丁才行。
“了生兄有什么好主意吗?”他故意为难道。
了生不回答,抹了抹脸后,径直地往内院走去。温宋觉着甚是好奇,也不做声,跟在他身后。
果不其然,刚跨进内院大门,便遇到了两个小侍女,疑惑地望着二人。
“你们是何人?怎得进来内院?”侍女问道。
了生讨好地笑了笑,微弯腰答道:“姐姐怎地不认识我了?我是帮厨的根子啊。”
“根子?”侍女相互看了看,“我们厨房有个叫根子的吗?”
“哎呦,姐姐,你这么说,可真伤我心,”了生说,“姐姐忘了,前个时候,你误了时辰,给大公子熬的粥都凉了,是根子我帮你背的骂。”
侍女立刻红了脸,低声说:“轻点轻点,这事怎能到处说?”
“谁让你忘了我嘛?”了生故作委屈状。
“好了好了,我记起来了,根子嘛,徐厨子的下手。你进内院来干什么?”
“谷主心疼大公子,让我送些酒菜给他。”了生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提篮,在侍女面前晃了晃。
“谷主不是命大公子闭门思过吗?”
“闭门思过也是要吃饭的呀,姐姐,”了生拉住侍女说道,“再者说,谷主现下就大公子一个儿子了,他怎会不心疼呢?”
“这倒是。我们大公子虽然不会走路,但脑子可不比二公子差。”
“对的对的,”了生露出胜利的笑容,“那姐姐,我就先进去了。”
“等等,那人是谁啊?”侍女指着跟在了生身后的温宋问。
温宋没有跟得很紧,保持一定的距离,脸隐没在暗处,没让侍女认出来。
“那是阮师兄啊,”了生说,“时常给大公子把脉按摩的那位。”
“哦~~~”济道谷那么多弟子,侍女哪一一识得,不过确有些弟子时常来为大公子医治,心想又是根子说的,必不会有错,便没再多打听,二人转身离去了。
温宋算是大开眼界,他可没想到仅凭几句话,他和了生便能顺利进入内院,不禁对了生刮目相看。
“了生兄,真是奇才啊。”他赞道。
了生不以为然,说道:“了某靠这个本身吃饭而已。”
“了生兄,如何知晓那小侍女曾犯过这样的错?”
了生笑了笑道:“温盟主乃大人物,自然只与齐谷主等身份相当的人言语。而了某则经常混迹在侍女、家丁之中,这些闲言碎语,留点心便知晓了。”
那得有点本事才行吧。温宋想,孟婆手下看来都是些有能耐的。
如此,对看守齐绅的家丁,了生如法炮制,二人很顺利便进入了齐绅的房间。
“你们是何人?”齐绅自不是那么好骗的,他警惕地看着面前二人,那一身劲装的男子,他看着有些眼熟,白天时曾在祭堂见过。
“齐大公子,在下温宋,是青道盟盟主。”温宋拱手说道。
“青道盟?”齐绅想起有师兄提起过,说青道盟盟主与常栋同行前来悼念,“不知温盟主来此有何贵干?”
温宋看向了生,见齐绅是了生的计划,所以应该他来回答。
“大公子当年为何没有接受医治呢?”了生不答反问道。
齐绅皱了皱眉,听此人所言,似乎知道些什么,他小心试探道:“当年?你指的是什么?”
了生笑了笑,把话说得更为明晰:“当年若大公子接受那个条件,今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便不是二公子,而是您了。”
齐绅心头一惊,心想此人看来面生,年纪也不大,又怎会知道当年之事呢?
“你若知道那是个什么条件,你也不会愿意的。”他答道。
了生说:“但是二公子接受了。”
“二弟那时晕迷不醒,是家父替他做的主。”
齐绅此话坐实了了生先前的说法。
“但是二公子醒后,也悻然接受了。”
了生此话是在说自己不识时务,还在讽刺死去的齐宸呢?齐绅看了看他,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来此作甚?”
了生作了作揖,说道:“了生此来,不为别的,只想请大公子救救那些可怜人。”
齐绅脸色大变,问道:“你,你怎会知道?”
“了生什么都知道,更知道济道谷私底下在做什么。”
齐绅面色惨白,他明白了生不是在唬自己,他转头问温宋:“温盟主,此事想必并未告知常二叔吧。”
温宋哪知他们二人所说的是什么事,但既然齐绅问了,他只能含糊地点点头,答道:“大公子放心,常二爷不知,盘阳老府也不知。”
齐绅松了口气,喃喃自语说:“白日里,我说的请叔叔伯伯评理也是气话。如此大罪,若真的传扬出去,我济道定会毁于一旦。纵然不认同家父所为,但我也不想做那个毁了济道的人。”
“所以大公子坐视不理?”了生挑拨道。
“那我又能如何?”简单一句话,便令齐绅情绪激动起来,“你以为夜夜听得那些人的哀嚎,我心里不难受吗?我是个废人,连门都出不去,我怎可能帮他们逃脱呢?”
“夜夜?”了生听得这句话,心中明了了,“齐谷主真是聪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原来实验室就在济道谷内。”
“实验室?”
“实验室!”
温宋和齐绅同时发出惊呼。
温宋好奇这个词的含义,齐绅则如释重负般喊出这个词。
“原来你是那群人之一。”齐绅苦笑,他该想到的。
陌生的面孔,却对济道谷的秘密了如指掌,不是那些人之一,还会是谁呢?
了生点点头,问道:“大公子可愿助我等一臂之力?”
面对这个请求,齐绅忽然感到很悲哀。
他是齐家长子,应护齐家周全。但耿直的本性,却让他无法忽视济道所犯下的罪恶。
他该如何决断呢?齐绅心乱如麻,无法回答。
“没关系,”见齐绅没回答,了生笑了,“不管大公子是否援助,我等必要救下他们。”
“济道易守难攻,那里又把守严密。你们想要攻入可没这么容易。”
对于齐绅的担忧,了生不以为然,说道:“大公子不必替我们担心。我们本已是孤魂野鬼,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又何妨?”
齐绅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济道劫难在所难免,只能说:“济道罪有应得,该的。我只求一样,请孟婆手下留情,莫伤无辜。”
“无辜?”了生冷笑,说道,“大公子,我们哪个不是无辜之人呢?”
了生之言让齐绅无法反驳。他羞愧地低下头,默默地推着轮椅走到床边,摸索了一番后来到了生面前。
“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他将一份图纸递到了生面前。
了生接过来,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实验室的地图。
随后他看向一头雾水的温宋,说道:“温盟主,我们回去吧。”
说完便离开了。
温宋跟在他的后面,心中百般疑问,不吐不快。于是待回到客房,他终于忍不住了。
“了生兄,是否应该解释一番?”
了生微微一笑,说道:“温盟主帮了这么大的忙,自然要你明白其中缘由。婆婆交代,若此行成功,请你吴月楼一叙,她将当面向你说明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