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皇帝不愿意见血,叫人一杯毒酒赐死刘金水最好。
可让云间月意外的是,皇帝并未这么做。
他听云间月说了来龙去脉,竟是突发奇想地传召刘司簿。
云间月垂下眼皮,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没吭声。
等德喜去宫正司传人,皇帝才将目光转向她:“今日之事,你辛苦了,回去好好歇着,晚些时候,朕叫人给你送几样东西去。”
云间月抬起头,静静看了皇帝一眼,拧着眉问:“父皇,这刘司簿是不是还做过什么儿臣没查出来的事情?”
按理说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
倒不是说她过于信任容玦,而是容玦这个人做事本来就谨慎小心。
他既然选择将刘司簿的罪证递给云间月,让她去处理这些事,就已经说明这些罪证能一击即中,要了刘司簿的命。
她突然这么一问,除了担心之外,剩下的便是试探。
试探刘司簿的事情,皇帝究竟知道多少。
但皇帝心思叵测,不是云间月随便一句话就能试探出所以然来的。
“没有的事,”皇帝伸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拍,“父皇只是有些事情还不明白,要问清楚。”
云间月心底疑惑更深,蹙着眉尖儿,又看了皇帝一眼:“父皇有什么事情交给底下人去办便是。”
皇帝没说话,深深看了云间月一眼:“回去歇着。”
眼下却是连寻个理由来敷衍云间月都不愿意。
套不出话,云间月也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事后让青萝来试探试探德喜的口风。
想罢,她欠身退下。
走出承乾宫大门,看见德喜带着两个小公公拖着奄奄一息的刘司簿来了。
着急去见皇帝,德喜也没过来请安,只远远给他见了礼,然后就匆匆带着人绕开。
“公主别担心,”青萝见云间月拧着眉,眼中拢着化不开的愁绪,便握了握她的手,“那些不该查的,侯爷应该都已处理干净。”
云间月转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他都已处理干净?”
青萝捂住嘴,暧昧地笑了笑。
云间月明明不解其意,偏偏耳根却不争气的红了。
连镜也在旁边帮腔:“奴婢算是明白了,往后有求于公主,不如先去求侯爷,侯爷要是答应,公主必然也会答应的。”
“你才知道?”青萝笑得越发放肆,“侯爷什么人?那可是咱们公主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哎哟!”
话音未落,云间月便抬手在她们俩额头上一敲,瞪眼道:“惯的你们,连本公主的谣也敢造!”
说罢,扬长而去,嘴角翘着的笑容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青萝和连镜对视一眼,了然一笑,小步追上去。
她们前脚回到重华宫,后脚承乾宫就传来消息。
——刘司簿被皇帝一剑斩杀于承乾宫。
听见消息的云间月手一顿,茶盏一歪,滚烫的茶水洒出来,烫红了她的手。
“啪——”一声,茶盏落在地上,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