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候早就发现了安氏不对劲,他警告性地看了翟远林一眼,见母亲脸色疲惫,也不准备再多问。
“行了,既然三哥管着府里的庶务,这事儿就交给你来查,这两个奴才也交给你来处置便是,这等丑事就不必传出去了。”武宁候冷声道,搀扶着萧老太君起身。
“还不走?”路过俞桃时,他冷冷提醒道。
虽然武宁候声音很轻淡,俞桃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叫武宁候那黝黑深邃的眸子淡淡一扫,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什么算计和心思都叫他给看透了似的。
俞桃赶忙端着托盘起身,跟在了乔嬷嬷身后,一眼都没看面如死灰的春巧和脸色乌黑的安氏。
身为一个丫鬟,能避开一次算计,避开两次算计,却没办法一直躲避下去,还是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是上策。
如今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她垂着眸子安安静静跟着武宁候和萧老太君回了荣威堂。
武宁候倒是没说什么,跟萧老太君略说了几句话,很快就回了墨宁院。
“去查查看,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武宁候回到书房后,打开折子之前,吩咐常海,随后顿了顿,才继续道,“不必叫人知道。”
常海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利落应了下来。
就在他们俩说话的功夫,荣威堂内,萧老太君叫红梅和若言伺候着梳洗完,屏退所有奴才,只留下乔嬷嬷和俞桃在身边。
见红梅仔细给关上门后,萧氏才淡下脸色,直直盯着俞桃:“跪下!”
俞桃心下一紧,二话不敢说,噗通一声跪在了萧氏脚边。
“我再给你个机会,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再说一遍。”萧氏脸色淡淡的,倒是看不出生气,只是乔嬷嬷清楚,自家主子这才是真生气了。
俞桃心里也清楚,不管主子多疼她,她到底是个奴才,仗着主子疼爱为非作歹,是任何一个主子都接受不了的,更别说像萧氏这样重规矩的。
可她之所以叫红梅去请教房嬷嬷,在阳亭暖阁又那样一副做派,从头到尾就没打算瞒着老太君,她只是打赌,赌老太君还是心疼她。
这也是叫萧氏更生气的原因。
“回老太君的话,奴婢早就知道春巧跟那钱嬷嬷之子合谋,算计奴婢,想叫奴婢失了清白,不得不委身于那李虎。”俞桃恭敬磕头下去,轻声道。
“奴婢不敢说,只小心想法子避开,是因为……春巧是被人收买了的。”
萧氏皱眉,意味深长看着俞桃:“你如何得知她是被人收买了的?”
俞桃抬起头,杏仁儿般的大眼睛里泪珠子晶莹剔透掉下来,眸子叫泪水浸润过,仍能看得出委屈和害怕。
“三爷他……他已经不止一次对奴婢动手动脚了,三夫人明面上不说什么,可那眼神奴婢看得懂,所以奴婢才想着赶紧嫁人出府。只是没想到三夫人等不得奴婢出嫁……奴婢不敢提前跟您说,也是不敢妄议主子,奴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氏叫俞桃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哭得有些心疼,她心里了然,老三翟远林是个什么性子,那安氏又不是个心眼子大的,俞桃不敢说倒是能说得过去。
只是再心疼她也不能由着一个丫鬟算计,她捏了捏额角,轻声问:“你给春巧下了药?”
俞桃赶紧摇头:“奴婢不敢说谎,奴婢只知道钱嬷嬷吩咐春巧引奴婢出去叫那李虎……奴婢取了披风还跟陈嬷嬷多说了会子话,想着您那边该散了,奴婢才敢往那边走,奴婢不知道春巧竟然会被李虎糟蹋了。”
说这话的时候俞桃眼泪仍然停不下来,可她面上也极为坦然,陈嬷嬷也不敢说谎,前后都对的上,萧氏仔细看了她一会儿,便也信了。
她不知道俞桃经历过什么,在她心里,俞桃这孩子从一开始在她身边,便是个心软的,从来也没做过仗着自己身份欺负下头丫头的事儿,这点萧氏还是相信她的。
“你该知道我的心思,若是你和芷秋去了侯爷的院子里,老三不敢再惦记你。”萧氏想了想沉声道。
要说往儿子身边安排人,因着武宁候跟太子做事,她自然是要挑稳妥的,红梅年纪大了些,若言容貌不显,相较芷秋来说,萧氏还是比较喜欢俞桃的性子。
俞桃闻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过往七年在武宁候身下受的罪,还有见识过武宁候的那些手段,实在是叫她听见要进武宁候后院就觉得心里发凉,更别说她还因此丧了命。
“老太君疼爱,奴婢感激不尽,可奴婢还是想回家嫁人。”俞桃叩头在地上,“奴婢身份低微,实在是不堪伺候侯爷,奴婢从小就想着到了年纪,能回去跟家人在一起,求老太君成全。”
萧氏挑眉看着跪伏在地上仍看得出姣好身形的小人儿,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丫头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就老三那性子,能是俞桃嫁了人就不敢伸手的吗?除非是他惹不起的人,不管俞桃是嫁给庄稼汉,还是嫁给安氏安排的奴才,都挡不住翟远林的心思。
可这话说出来,不免有逼着人进武宁候后院的意思,叫萧氏来说,她儿子虽然冷情了些,倒是也不缺这么一个心思不在后宅的丫鬟。
“脚底下的路,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你有这志向,我这当主子的也不多说什么。”萧氏淡淡道,“过几日你沐休的时候,便回去与家里商量下你的亲事,若你真能有个好归宿,主子我也不吝啬一副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