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听见后头的孙慧芜似乎十分笃定地说华柔止必定要给太子纳侧妃,便觉得有些可笑,阴阳怪气地道:“有些人自己做不成太子妃,便只能见天儿地盼旁人不好了——没听过孙贵妃要给太子纳侧妃,都叫太子拒绝了么?他爱重柔止,难道是碍了某些人的眼?”
孙慧芜皱眉,冷冷道:“我与她无瓜葛,有什么碍眼不碍眼的!”
可其实,她是有些仰慕太子的,先前孙贵妃说或许能替她谋划太子妃之位,她很是殷切盼望了一段时日……哪知道,太子最后居然会娶一个除了一张脸之外什么都没有的人!
旁人见这两人吵架,都赶忙上来劝解。乐安维护柔止,只是看着孙慧芜,意有所指:“无瓜葛最好,别成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孙慧芜气急,也失却了教养,只是冷嘲热讽地道,“难道你是第一天认识华柔止么?她确实是生得漂亮,可那风一刮就跑的身子,说得难听些,能不能生孩子都是问题,她如今攀了这根高枝,倘或识趣,也该知道不能独占太子!”
“是是是,不能独占,”乐安敷衍地骂回去,“看来孙姑娘将来要是嫁了人,肯定很乐意同十个八个姨娘共用自己的丈夫。”
孙慧芜:“……”
结果华柔止帖子一下,众人都傻眼了。
收到邀请的,加起来也就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华柔止的未来小姑子高阳公主,一个是乐安县主,还有一个是她的手帕交余燕雪。
众贵女:“……”行叭。
乐安简直快被柔止给逗笑了,翌日一来,就捧着柔止的脸捏:“你怎么这么坏呀,大家都以为你要‘懂事’地给太子挑侧妃了,你倒好,虚晃一枪,可叫有些人失落呢!”
柔止躲着她的手,表示抗议:“……我都要做太子妃了!县主你收敛一些!”
乐安:“就是因为你要做太子妃,我以后就没法捏你了,只能现在揉一揉呀!”
柔止:“……”
第62章 我是绝对不会去同旁人分……
柔止叫人拿了那龙爪花上来,四个小姑娘团团围着那纤细精巧的花朵看,高阳有些艳羡地道:“这是龙爪花是使臣们进贡过来的,乃是从球茎慢慢长成花朵,十分珍贵稀罕,因着形似龙爪,寓意十分尊贵,所以后宫里的娘娘们都盼着能够得赏。”
皇帝赏了大半给太子,剩下的则令人留在暖房,说是有空要给大家办赏花宴。后宫中无人得见龙爪花,十分好奇,反倒是太子把自己得的龙爪花都拿了过来,给华柔止养着玩了。
余燕雪的关注点要更清奇一些,她道:“这花在医书上叫做石蒜花,有微量毒性,柔止你可小心一些,别误食了就是。”
柔止点点头,又小声道:“如今我们府上,从上到下,连一个厨子都是东宫送来的,围得跟铁桶一般。”
众人闲话了几句,乐安县主嫌弃看花无趣,又说难得能够见一见,便提议几个人一起喝酒取乐。柔止吃惊道:“我院子里可没有酒,厨房那头兴许有一些,不过得差人去拿。”
乐安叹口气,像是有些蔫了,“算了吧,你刚才不是还说,厨房里头都是太子的人么?回头叫他老人家知道了,咱们里除了柔止,怕都要挨批。”
其余二人深以为然。
柔止不由有些歉意,只觉得自己作为主人家,居然不能满足客人的需求,实在是太不称职了一些。她思来想去,迟疑着说:“可是京中最具盛名的酒楼就在我家后头的街上,只是出去喝个酒,也没什么的吧?”
——当然有什么!
她作为日后的太子妃,身份一旦确定,便不可再见外男,这是礼法对女子的约束,倘或贸然打破被人知道,那么会指控华家四姑娘德不配位的谏书,第二天就会堆满太子的书案。
可是,文琢光就能出入自由,他也说她不必被这个身份所拘束……
柔止垂眼想了半天,做出了决定。
片刻后,四人自马车中下来,带着慕篱,鱼贯而入地进了酒楼。
酒楼的掌柜见少女们个个衣饰不俗,便生了恭敬之意,连忙给几人开了雅间,又听得里头那个紫色衣裙的少女扬着下巴,吩咐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给送上来。”
掌柜只恐是哪家姑娘淘气出来玩,倒也不敢送烈酒,只送了些入口绵软的果酒来。
四个人里头乐安县主最贪这杯中物,见了掌柜送上来的葡萄酒,便笑着说这个酒又叫“夜光醉”,须得要夜光杯来盛才好看,柔止顺着她说的话浅浅一抿,只觉得一股酒香与甜味共同在舌尖绽开。
“好辣。”她皱起眉。
先前同文琢光饮过一回酒,只是隔得太久了,她早就忘了酒的味道,如今再饮,依旧不太习惯。
乐安便笑她:“你先前说要出来喝酒,不是还兴致盎然的么,若是不会喝,又为什么要出来?”
柔止垂着眼睛,乖乖地道:“我不喜欢被闷着关在府中。订婚的又不是我一人,为什么殿下他就可以到处乱跑,我就只能被拘着学礼仪呢?——而且他先头同我说的,说我怎么样都可以。”
高阳望着她,也是微笑:“先前母后还在的时候,似乎也很受不了宫中寂寥……我以为皇兄会心疼你,所以才那么久都不定下与你的婚事。”
柔止怔然问:“什么意思?”
“宫中就是很无聊的,”高阳轻声说,“娇花一般的女孩子进去了,也只能在寂寞中绽放枯萎。”她早就看出文琢光待华柔止不一般,也渐渐猜出他那么久都不愿与柔止定下名分的原因。
倘或真心爱一个人,一定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她好,想要给她自由,让她能够领悟春花秋月,夏雨冬雪,而不是叫她成为弱水三千的其中一瓢,日日在宫墙之内等待宠幸与召见。
“我知道,”柔止笑了笑,却说,“我被在府中关了几日,也算隐约地明白了宫嫔的不易……可是我就是想要陪着他。”
她都觉得无聊,那文琢光一个人这么多年,这么多日日夜夜,无生母陪伴,且得生父猜忌……要有多可怜,多难过呀?
乐安在一侧插嘴说:“好啦,好啦,不要讲这些话了。太子可喜欢太子妃了,柔止才不会成为第二个孝懿皇后呢。”
说着便端起酒杯来敬另外几个姑娘们,嘟囔说:“我的婚期就定在秋日,我阿娘也要拘着我绣嫁妆,前儿程瑜柏来我家里,看到我绣的鸳鸯,说旁人绣交颈鸳鸯,我绣争食丑鸭子,可气死我了。我阿娘也笑我,说我这个性子,也亏是程瑜柏娶我……什么叫也亏是他娶我!他现在就欺负我,日后等我嫁给他了,还不被他欺负死!”
姑娘们见她沮丧,都笑成一团,余燕雪说:“程公子喜欢你,才不会欺负你。”
文佩紫道:“……哪有许世子喜欢你多!他当初提婚事,据说把老国公和夫人气得够呛呢,还以为他糟蹋了你,后来二老见了你,又那般喜欢你。许世子可是千方百计地才把你给娶回家的!”
余燕雪脸颊微红,只好无奈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同他没有什么瓜葛,婚事纯属意外……”
高阳则作证说:“许修明还来问我好几回,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衣裳,若不是对你上心,才不会来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