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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座 第6节(2 / 2)

于东厂,她早有耳闻,权势滔天的东厂督主是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红人。

从江淇往前再数两任东厂提督,粱臣熙与云淮,都是个顶个的狠角色。

只这一任的东厂提督江淇,不过二十二的年纪,便稳稳坐了一把手的位子两年,在诡谲莫测的朝堂之中稳稳站在了乔太后与连烁这一侧,顺利吞了西厂,更是大有将锦衣卫纳入麾下的势头。

不可不谓年轻有为。

她瞧着那人挺拔身姿,忽地想起在宫外便听过的传闻——东厂的提督江淇,是个颠倒众生的美男子。

皇后瞧着东厂一行人消失的方向,难知江淇在政权之事究竟会扮演如何角色。

她在心底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随即道,“如此看来,这位东厂提督怕是要务在身,咱们只候着他差人来坤宁宫参见便是。”

皇后凤驾至慈宁宫前,托了秋穗姑姑进去通报,日头初升,慈宁宫前的青铜仙鹤光芒大盛,晃得刺痛人眼,闷热一点点袭来。

皇后带着宫人不知站了多久,逐渐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强撑着稳住身形,又过了半晌,秋穗方出来行礼道,“娘娘请回罢,太后吩咐今早渴睡,想多歇会儿。”

枯等了半个时辰,钟离尔也并未多说什么,闭眼缓了缓,仍只淡然道,“既如此,可需本宫宣太医来给母后瞧瞧?”

秋穗道,“太后吩咐娘娘不必挂心,好生歇息便可。”

皇后垂眼片刻,抬手行礼道,“母后好生休养凤体,儿臣晚些时候再来请安。”

秋穗福身,送着皇后同宫人离去。

阿喜忙扶了钟离尔关切道,“娘娘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清欢也上前略替皇后遮了日头,咬牙道,“太后娘娘若是不想见,一早便说了就是,这么折腾人是臊着谁呢。”

钟离尔浅笑看着她摇头,“本宫没事儿,不见倒比见了轻松,知道你们心里都有气儿,谨慎些说话。”

回宫进殿前,阿喜悄悄扯了清欢衣角,清欢疑惑瞧着她,待宫人都随皇后进殿,方低声道,“你随我来,我有话同你说。”

清欢颔首,跟着阿喜到了殿外隐蔽处,方笑道,“阿喜姐,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主子还在宫里等着咱们伺候呢。”

阿喜定了定瞧着她,直瞧得她心里发慌,半晌才道,“清欢,你自打来了丞相府,便是跟着娘娘罢?”

清欢疑惑点头,阿喜又道,“我虽早于你进府,却早不了个两年。这些年咱们一处情同姐妹,有话,我便也就直说了。娘娘对你我如何,咱们姐妹心知肚明。不论从前还是今日,娘娘身份都是一等一的尊贵,却可曾有半刻轻贱了你我去?”

清欢垂眸摇头,嗫嚅道,“娘娘待咱们,是没话说的……阿喜姐,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阿喜点头,伸手扶住她肩膀,郑重道,“清欢,那日夫人进宫,坤宁宫里的闲话,是你一路上跟夫人说的罢。”

清欢仍是垂首,阿喜拍拍她肩,没有等她回答继续道,“有些话,不该你我说,但是如今娘娘这番处境,确实看得咱们难过。从小到大,娘娘何曾有过这般不堪的境地,娘娘那样高的心性,如今在这深宫里如履薄冰,皇上……”阿喜顿了下,咬了牙道,“皇上那边什么心思,咱们也都猜不到了。前些日子母族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来试探……娘娘嘴上不说,心里怕是寒得跟什么一样,好几次我瞧见娘娘独坐着出神,偷偷抹眼泪,难道你就不心疼吗?”

清欢蓦地抬头看着她,红了眼眶,“阿喜姐,我怎么能不心疼……娘娘方做了几日的皇后,怎么这样苦,今个儿还被太后往死里折腾……”她抽噎道,“从前……从前娘娘不是这样性子的,虽稳重,却是很活灵活气的……阿喜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这日子可怎么办……”

阿喜也倒吸一口气,替清欢擦了泪,轻声却郑重道,“怎么办……咬着牙咱们也得陪娘娘过下去。入了宫哪有回头路呢?所以如今,娘娘身边只剩下咱们了,你我二人被娘娘视为左膀右臂,是娘娘的心腹,从今往后不论什么情形,咱们都必得站在娘娘这头,替娘娘周全一切,记住了么。”

清欢猛地点头,也握了阿喜的手许诺道,“阿喜姐,我晓得了,往后咱们便只有娘娘身边人这一个身份了。前些日子是我不对,我不该再去母族那边多嘴了,这事儿再不会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厂臣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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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明珠戏

坤宁宫殿内,钟离尔换了常服就站在半开的轩窗前,也不知是否听见了二人的话,伸手拢了拢头发,转身瞧着殿内摇曳的炉香半晌,垂眼略顿了顿,便往书案前拿了狼毫练字去了。

过了会儿子,小令子进殿行礼道,“娘娘,东厂的督主江淇派了人过来,说是受督公之命给娘娘请罪。”

钟离尔停笔,略想了片刻,笑了声,“掌印提督,果然是耳听六路。宣进来罢。”

小令子领命出去,随即带了个同皇后晨间所见一行人一般绯色麒麟服的太监进殿,那人生得颇板正,拔直了身板疾步进殿,对着钟离尔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奴才东厂徐桥,请皇后娘娘金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离尔端坐一笑,“你们督主倒是客气,本宫知晓他平日里公务繁多,倒是不必特意着你跑一趟的。”

徐桥仍是跪直了垂首行礼道,“娘娘体恤咱们,可督主却十分挂心着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一事。两浙水患,督主前些日子受皇命赶往两浙,昨日方回京,却又接了圣旨,有几位大臣不得不出宫拜访,一来二去,耽搁至今。今日督主特意派了奴才前来,给皇后娘娘贡上两浙带回的一对明珠,说明日再亲自来皇后娘娘的坤宁宫请罪。”

徐桥垂首双手奉上一个红缎锦盒,小令子忙拿了呈给皇后。钟离尔颔首,小令子轻放在了案上,听她道,“本宫略有耳闻,水患一事确是十分吃紧。皇命为重,你回去带给江提督一句话,就说心意本宫都领了,亲自请罪倒是不必了,什么时候前朝都忙完了,怕是自有后宫琐事辛苦东厂的时候。”

徐桥又是一揖,“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娘娘治下仁德宽厚,是奴才们的福气!”

钟离尔仍是浅笑道,“既如此,本宫也不耽搁你们办事了,回去替本宫把话给提督带到罢。”

徐桥称是,“奴才告退。”

待徐桥身影消失在殿内,钟离尔垂眸心想:这东厂的太监,倒有别于内宫的内侍,倒是……瞧着一个个颇有风骨。

然后兀自一笑,眼瞧到桌上那锦盒,想了想,还是伸手打开,入目一对精巧明珠,莹白剔透,毫无瑕疵,捧在手里倒煞是可爱。

钟离尔本以为江淇送的会是偏大的赏玩明珠,却不想他挑了对刚好可做耳坠的珠子,皇后缓缓勾了唇角,顿觉这东厂提督倒的确有几分意思。

日头刚落下,天渐渐黑了下来,京都内的官道上,一顶华贵的四抬软轿不疾不徐行着,抬轿的皆穿着绯色官袍,品级虽不高,却也足够路人左右绕着这轿子而行。

这是东厂的人。

轿中人是东厂的掌印提督,江淇。

一行人渐渐行至一处僻静长街,已打烊的小店门口挂了一盏灯笼摇摇欲坠,火光亦是明灭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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