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邸之外,子时已过,街市上也是全然昏暗的。
打更人路过此处,看见从水中走出来的两个人,吓的扔了手中的锣,急匆匆地逃走了。
观若从水中到岸边,夜风吹过来,皮肤是冷的,身体里却在发热。
裴俶站在前面等着她,看着那打更人觉得滑稽,笑的很高兴。
一回头看见不住地发着抖的观若,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要扶她一把。
观若将他推开了。
裴俶悻悻地收回了手,跟在观若身后,“我带你去找袁音弗,她在马车里等你。”
说完这句话,他又快步走到了观若前头,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也不管观若愿不愿意跟着他,便开始继续朝前走。
疼痛能让人失去理智,寒冷也可以。
可此时观若觉得她的身体好像越发热起来了,她没有能力去思考裴俶的话里究竟有什么不对。
勉强跟着他走了一段路,观若终于失去了意识,一下子瘫倒下去。
观若再醒来的时候,望见的是马车的车顶。她慢慢地睁开眼,身体随着马车前行,而微微地震动着。
今日是晴天,她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已经不再像昨夜那样冷。
“你醒了?”袁音弗坐在她对面,替她将毯子往上拉了拉。
一醒过来,恢复了感官,观若觉得头疼欲裂。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身体里的力气好像又一下子被抽走了,她甚至希望她不要再醒来。
“你昨夜起了烧,到天明的时候才退下来的。我们已经出了安邑了,你不用担心什么。”
不用担心什么?晏既曾经也是这样同她说的。
可是裴俶照样一次又一次地潜到她身边来,一次又一次地令她感觉恐惧。
观若不想问裴俶的去向。她知道他的纠缠是不会到此为止的。
观若强撑着坐了起来,“这辆马车要去哪里?”
她遽然想到,袁音弗的话应验了,她果然上了这辆马车。
她很快又道:“不,无论去哪里,我都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这是我请眉瑾安排的,她会把这件事告诉晏明之的。”
晏既既然昨夜就已经叫人封锁了府门,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车外是不是还有眉瑾的亲卫?你让他们停车,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
她也不想和袁音弗有什么交集了,没必要连累了她。更何况若是她也在眉瑾安排的马车里,她同样会连累眉瑾的。
“车外没有冯副将的亲卫。”
那两个少年,昨夜都已经被裴俶杀了,尸首丢到了河里。
短暂的恐惧之后,袁音弗的眼中难得有了一点真心实意的关切,是出于同病相怜。
“你不要信裴灵献的话,晏明之根本就没有叫人封锁府门,也根本就没有派人出来寻你。如若不然,我是如何从那府邸中出来的?”
袁音弗对裴俶的怨念,比对观若要多的多。
她压低了声音,“裴灵献就是个疯子!他为了让你离开晏明之,可以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