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雅妇人说话很是得体风趣,一路上妙语连珠不断。顾掬尘走到她的旁边闻到阵阵异香扑鼻。她发如鸦青,肤如雪白,目含秋水,唇似点绛,确实是个美人,“妾刚才听了这位顾大公子的奇事,大为钦佩,听说顾大公子如今又成了我家老爷的弟子。真是恭喜公子了。”
顾掬尘,“能得先生收下小子做弟子,确实是小子的荣幸,值得道一喜,多谢夫了……”
这位侍妾好象在玉衡先生面前很得宠。她被玉衡先生收为弟子的事也不过就半个时辰之前,这位妇人就知道了,“夫人抬举了。”
“当不得顾大公子一声夫人。妾身只是老爷的侍妾罢了。叫妾身姚姨娘就是了。”
“哦。姚姨娘客气了。那小子也当不得什么顾大公子……小子只不过一乡野匹夫而已,不是什么大家公子。”
“……咯咯,顾大公子倒是有趣。能称老爷的一声先生,自然就是公子。……昨天我可是听闻顾大公子居然用一把菜刀就可以为人接断手。哎哟。这可真是神仙般的手段……贱妾对厨艺很感兴趣。只是没想到妾身惯常用的菜刀居然还可能用来治病……真是闻所未闻……哎,月神节那天出了那等人间惨事,……陈家主母在那夜去了,那陈家小少爷更是伤得严重,可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位陈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慈善人,那天本是去做善事的,没想到,老天不开眼,竟让这样的人去了。哪些乱民可真是罪该万死、罪大恶极了……”
“嗯,是啊。当时他们被赶来的巡衙兵给杀了。”
“是呀。幸亏陈县令的巡衙兵来得及时。要不然也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妇人看向步拂花,眼中俱是感激,“听说大师还特意为那些的亡魂念了枉生经。超渡了亡魂,也省得这些人心有不甘,化为厉鬼,再祸乱世间就不好了。……大师辛苦了。”
步拂花淡然回道:“这本是贫僧应做之事。”
秀雅妇人眼神明亮,对着步拂花露出了一抹极美的笑容,“听说大师随圣僧云游天下。到此地不过月余时间。能得圣僧与大师在乌云镇驻足,真是此镇万民之福止。”
步拂花,“……”
“……”顾掬尘看天。这奉承之词也太……呃……好听的呀。这和尚怎么就不好好接着啊。多么好的一顶高帽子,扔了多可惜。
“大师可还要在此镇停留数日吧?”
“此事家师还未有言明。”
“圣僧多年不现世间,没想到此次会突然莅临乌云镇,不知可是……”
顾掬尘暗自佩服这位秦姨娘,她怎么能无视对方的神情,找出各种不重样的话题出来,还聊得兴致勃勃。“
一道穿花拂柳,走过一条条的回郎,跨过一个个的小院。夕阳斜沉,回廊上有婢仆开始挂起一个个照明的红灯笼来。就在顾掬尘绕得有些头昏时,就见迎面走来十几玉冠博带的少年。
顾掬尘一愣神间,就有一个玉面小少年迈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白玉般的手指,大声质问道:“小子,你是何人?这是钟鸣院,不是你一个乡野小子能来了。”
顾掬尘的注意却全在中间的少年身上,只见那少年清俊的眉眼,一张脸总象时时挂着笑着,一看就是一位温润如玉的少年郎。
“二,……哎哟……,小子也不知为什么要来此?是这位姚姨娘让小子来此处……”顾掬尘将一声二哥生生吞进了喉咙里。她前世的二哥还是这么玉树临风,彬彬有礼呀。在这一群少年书生看她的目光都透着高人一等的傲气。只有她的二哥看她的目光一直平静无波,没有那些自视甚高的傲气。
“姚姨娘?”
“六少爷,这是老爷吩咐的。”姚姨娘看向步拂花与顾掬尘,笑道:“妾身只能领你们到这里了。那鼎食院妾身不好再进去了。等下会有人领顾大公子和昭明大师去见老爷的。”说着领着一行人自处忙了。
“我爷爷?哼,我爷爷为什么要带一个山野匹夫来此处?有四位老大人带来的那个猎户小子还不够吗?怎么又有一个,这还有完没完啦——?”
步拂花牵起顾掬尘的手,“走。不要让那位云檀越久等了。”他牵着顾掬尘的手丝毫没有看旁边的一行人一眼,迳直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
“哎,小子问你话啊——你怎么就走了。哎,你难道也要到鼎食堂用膳。你也配……小子——”云六公子说着就要追过去。
“六少爷,你看——”有一个少年的声音打断了他。
“鲁二,你要我看什么?”
“有人来接那小子和大师过去。”
“咦,那是云泊,他亲自来迎这个……这小子,倒底是什么身份?看他居然穿了一身的僧袍,又不是小沙弥?穿得不伦不类的。这小子难道是有了不得的身份?”
鲁二不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小子盯着看了好一会。这里这么多少年郎,那小子为何独独注目他一个人?他对那小子的感觉也有些奇怪,总感觉那小子让他无来由觉得很是亲近。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向来记心好,他记得一定没有见过那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