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掬尘看着被蚂蚁咬了还兴奋跳着的弟弟,很是无语,这熊孩子的脑回路真是让人不可捉摸,“我看看,蚂蚁咬哪里了。小文,有些蚂蚁有毒,咬完手上会长包的。”
“没事。没事,大哥。我抹了连翘叶的汁液了。”顾掬文摆手。
顾掬尘不理他,抓起它的手。看到他的手上只有几个浅浅的小包,上面确实有淡黄色的汁液水。顾掬尘闻了闻,还不错,没有弄错,是连翘叶没错。
“走吧。你也玩够了吧。还是让大哥送你回葳蕤庄吧。”
顾掬文点头道:“我今天与回去。但明天还要过来……云爷爷说他可以教我读书习字。大哥,你这一阵子要到了空寺听经,也没时间教我。叶策哥哥,他们识得字还没我多,没法教我。”
顾掬文仰着小脸,眨着大眼,左右看了看,凑近顾掬尘低低道:“听桃花爷爷说,云爷爷很有学问。比镇上的陈先生还有学问。而且……嘿嘿,我问过他了。他说不收我的束修。大哥,是不是很划算?又不收钱,还可以在这里与桃花爷爷一起吃饭,不用给饭钱。”
顾掬尘“啪”的打了顾掬文一下,然后看了摸着头,不解看着他的顾掬文,不禁扶额长叹,“小文啊,男子汉要有气度,你这副小家子气可怎么是好?”哎,这小子大约是在当流民的一年多,给饿怕了,留下了后遗症,“小文啊,咱现在有钱了。咱不能这么贪小便宜,……太丢人了,要知道贪便宜吃大亏……”
顾掬文丝毫不以为意,洋洋得意道:“不会,大哥,你放心。我问过了。这位云爷爷是真的,不是骗子。他不会反悔回头再朝我收钱的。”
“……”好吧。能得玉衡先生启蒙,是比跟她混强。
她拉着顾掬文的手就要走。
没想到顾掬文却道:“等等。好歹这些蚂蚁陪了玩了一场。我将它们的食物还给它们。”顾掬尘一听这样说,再次向地上的蚂蚁看去。就见顾掬文将一小堆用干树叶遮住的饭粒,糕点碎屑、和碎肉扒拉过去。
本来漫不经心看着这一切的顾掬尘,眼睛扫过那些碎肉时,眼睛忽然一凝。这是什么?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顾掬尘随手折下两支树枝,夹起地上的一点碎肉,举起来对着渐沉的夕阳眯起了眼睛。没错,她没有看错,这是紫河车?而且这紫河车还很新鲜,这是还没足月孩子的紫河车。难道是这内宅内有何人流产了。顾掬尘也不以为意,这种事在哪一个深宅大院都很平常。
“大哥,你怎么逗蚂蚁呀。你把那肉还给蚂蚁们吧……它们好不容易才搬过来的。你看,那棵树下那个洞就是它们要搬去的家了。”
“……”顾掬尘翻了个白眼,“好。”轻轻将这点紫河车的碎肉放入那蚂蚁窝里。
有个熟悉的青色身影轻轻停在了她的身旁,“那是什么?”声音清雅淳厚。
顾掬尘抬头,看着步拂花淡淡道:“是还未足月之妇人的紫河车。”“……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车?”正在安排那堆蚂蚁食物顾掬文听到两人的低声交谈,仰着小脸问道。
“你听错了。”顾掬尘面不改色的骗小孩子。
落日余辉下,有一行人袅袅而朝他们行来。顾掬文终于安置好了他那些蚂蚁伙伴,看着对面走来的与他一起玩的四位玩伴也在这一行人中,蹦跳着就跑了过去。
桃山老大平地拔起,一个弹跳,伸手就抱住了扑上来的顾掬文,然后毫不迟疑将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四人起起落落,蹦蹦跳跳却没有离开。呃,他们四位老人家从来都不会没好好走路。他们一会翻几个跟头,一会做几个鬼脸。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的那些衣着鲜亮,妆容精致的丫鬟婆子们。
那些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对桃山四老的任何举动,皆视而不见,显得十分的训练有素。顾掬尘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领头的女子是个大约二十几许的妇人。那妇人身材玲珑,皮肤白皙,容貌秀雅,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十七八岁的丫鬟,两位有年纪的壮硕婆子。
那秀雅妇人见了步拂花,眼中迅速闪过了一丝惊艳,随后隐入眸底深处不见。妇人上前朝步拂花行了一礼,“大师,这位顾小神医。我家老爷让妾过来专请几位过去用晚膳。那位顾家小哥,四位老大人会照顾好的。我家老爷交代过四位老大了,顾小神医可以放心。”
桃山老大眼巴巴看着顾掬尘,“小子,你就让小娃娃跟着我们吃饭吧。”
“对呀,我们与师傅一起吃,吃不饱。”
“与师傅坐一起我都不敢夹菜。”
“食不言,师傅说。”
“身要正,师傅说。”
“脚并扰,师傅还说。”
“吃干净,师傅还说。”
“什么细嚼慢咽,什么喝汤要小口,什么不能咀嚼出声了……哎哟……师傅吃饭好多规矩……俺们受不了。小娃娃也受不了,他还是跟着我们好。”
“……”顾掬尘无语。
她也好想跟着桃山四老一起走,怎么破?这么多的吃饭规矩她也会受不了的。
“大哥,我跟着桃花爷爷去用晚膳了。一会见呀。”顾掬文笑得灿烂跟顾掬尘打完招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