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走过来,将青妩手里的几本书抽走,想要重新放回书架上。
青妩抱住他的手臂,祈求道:“王爷,可以讲给我听吗?”
景立看她,“你真的想知道?”
青妩点头,景立说:“我只怕你会害怕。”
青妩很认真地说:“不会的,王爷在我身边,我不会害怕的。”
景立心头一暖,朝青妩招了招手,她走过来,很自觉地抱住景立的腰。
下巴搁在他的胸口,看着他。
景立轻抚她的脊背,说:“或许你听说过,我曾亲手杀死了我的三个下属,也是我的三个兄弟。他们自小陪我长大,陪我练武,陪我行军。”
“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不是我动的手。”景立的语气平静,却难掩其中的痛苦,“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查到凶手是谁,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头绪。”
“他们都是早年跟随在我身边的副将,我曾立誓,不为他们报仇,他永远不会再执兵符。”
青妩问:“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半点线索吗?”
景立摇了摇头,不欲在这件事上再多说什么,只说:“暂时还没有。”
这是他的私事了,青妩点到为止,没有再追问。
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她抱着景立,说:“可是,王爷又何必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就算是我,都知道王爷曾是大梁的西战神,守护一方边境,如今沉寂,岂不是仇者快亲者痛?”
景立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既说我是战神,可知道,有时候战神不必非要在战场上才能保护一方平安?”
青妩不明白。
景立说:“先帝在时,的确曾属意我为继任皇帝,只是,当时太子已经册立了二十年,早已根深叶茂。他察觉到父皇对我的偏爱之后,竟铤而走险,逼宫夺权,虽然最后以失败告终,但是父皇却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父皇在位太久,朝局大半臣子都暗暗站了太子的队,这么一番大动静下来,朝中局势重新清洗,一多半都被抄了家。要不然,如今的皇帝是怎么从不起眼的永王成功上位成皇帝呢。”
青妩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景立平静的面目,觉得自己好像懂了。
景立接着道:“如果不是当初父皇没有下定决心,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皇位不稳朝局就不稳百姓就不稳。”
“如今皇帝虽敏感多疑好面子,但到底还是把国家政事放在首位的,我若是在这时候再回西南,便不是稳定边域了。”
“因此,只要我如今还在楚王府,一天不过问政事,这朝政,这大凉江山便能永远安稳。”
“王爷……”青妩唤他。
景立摸摸她的小脸,“怎么?”
青妩说:“小时候,我最佩服战场上的武将,因为我外祖父就是武将出身,我记得我娘曾和我说,崔家满门英烈,崔家的祖坟里不是先祖的尸魂,也并不是阴森之地。”
“那里是崔家时代英烈的居所,能葬进去的,都是护国为民的将军。所以,我小时候陪着我母亲祭拜崔家先祖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我还曾想过,如果我以后,也能嫁给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就好了。”
景立听得很认真,“后来呢?”
“后来母亲去世,我便绝了这个念头,因为我父亲就是武将,他也没什么好的。”青妩说。
“可是您不一样,您就和我小时候幻想过的将军一模一样,挺拔高大,好像一座山,永远都能给人力量。”
景立笑着问:“我这么好?”
青妩点头,“自然。”
“大约是天下太平了太久,感觉现在朝廷好像也并不重视武将。”青妩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景立时的样子,“您知道么?当时在屏山围场,所有人衣服上绣的都是花鸟鱼虫,亦或是梅竹松鹤。只有王爷的衣服上的花纹不一样。”
景立挑眉,“这些你都记得?”
青妩很得意,“自然,您的衣摆上绣了一只海东青。”
说完,她又使劲抱了景立一下,说:“总之,您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厉害的那一个。无论如何。”
景立不知为何,竟被她说得眼眶发热,他倾身去亲她,很温柔的落下一吻。
晚膳用过之后,青妩接到了皇后送来的一封帖子,明日午后御花园有个赏花宴,请她入宫一道参加。
青妩拿着有些烫手,不大想去,可是皇后难得请她一次,好像拒绝也不好。
她问景立,景立想了想,说:“好像听皇姐说,明日她会入宫,若是应付不来,就去找皇姐帮你,知道吗?”
遇宁长公主也在的话,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青妩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翌日用过午膳,便坐了马车往宫里去。
她来得不算早,走近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御花园叽叽喳喳的喧闹声。
宣灵陪着她,也听到声音,忍不住皱眉,“怎么这么多女人,难不成是选妃?”
一语成谶。
虽然不是选妃,却也差不多。
当皇后拉着青妩的手,说要给太子选太子妃,让她这个当婶婶的帮着挑选把关的时候,青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