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勾起唇角,笑容却有些森冷:“想必,琼醉你是知道的,如今的墨都监牢之内,是多了六百名玄羽卫的犯人,皇上已经下旨要将其流放,他们如今,还在牢中等着本将军派人押送。”
“此事琼花楼也有所关注,但只知道这些人是得罪了您和太祖,据说滥杀无辜的恶事也被揭露了,因此……”
“他们不是得罪了本将军,而是,他们就是十年前给怡贵妃和阮家抄家的卫军,如今,还剩这六百人活着。”林熙唇角的弧度凝结,眉宇之间是森冷的寒气。
在听到怡贵妃三个字的时候,琼醉面色微变,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恨意,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他们该死!”
先帝的怡贵妃阮寒雪,是四皇子墨晔尧的生母,也是阮天豪的义女,更是……琼醉的亲姐姐。
当年阮家的小女儿阮寒清在北墨中兴的时候被乱军流寇掳走,所有人都认为阮寒清已经遭遇了不测,因此,太祖让先帝娶阮家女子的重任,就落到了义女阮寒雪的头上。
琼醉,则是阮寒雪的亲妹妹,姐妹两人幼时候失去父母,被阮天豪收为义女养大,琼醉年纪太小,反而是和沧澜一起长大的,沧澜的身份是阮家的秘密,琼醉亦是,于是,这两个人便自小被安排在琼花楼之中。
十年前阮家被抄家的前夕,一桩桩噩耗好像在近在眼前,先是漠南前线传来了镇远大将军阮寒空与南疆勾结,被手下杀害的死讯,楼暮云随着阮寒空而去。
随后,阮家阮寒清状告怡贵妃阮寒雪私通侍卫,四皇子不是皇室血脉。
阮寒清用曾经四皇子早产作为证据,更是找出了一个收买好的死士陷害,不知道和先帝说了什么,先帝便认定了阮寒雪私通他人,在阮家覆灭的前一日,怡贵妃的懿湘宫中,已经血流成河……
而四皇子因为当时正在镇国公府中陪阮阡陌玩,因此“晚死了一天”,懿湘宫的噩耗传到琼醉耳中的时候,伴随着的,还有姐姐唯一的血脉四皇子也随之阮家抄家而灰飞烟灭。
还好,将军还活着,她回来了,她还带回来的消息,四皇子在漠南也没有死,唯一死的,是她那无辜的,洁身自好的姐姐……
“将军,您想要如何?”琼醉压下心中的恨意,看着林熙,目光中有一丝期待。
“本将军已经派手下的启宣领了一千名玄羽卫去押送这些人,但途中,我亦需要人……将这些玄羽卫,一个不留。”林熙说着,眸光似熊熊燃烧的烈火。
“启宣不会管,我只需要琼花楼的人扮做南疆人,在接近桑淦城的地方,给那六百人一个为国而死的名声……”这,已经是她对这些人最大的仁慈。
“将军……”琼醉的话语忽然凝滞起来,不敢去看林熙的眼睛。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琼花楼,拿不出太多的人!”琼醉沉重而低哑的说道,她的眼中同样满是恨意,更多的却是悲愤到极点的无能为力。
“怎么会?”
“琼花楼在当初阮家覆灭之前,就已经被阮国公断去了一切与阮家旧部的联系,所以才能逃过一劫……却因此,琼花楼的势力十不存一,只盘亘在墨都,人员只出不进,这些年,虽然有听琴轩在暗中保护一二,但更多的人手被认出是阮家人之后就被各方势力暗中除去。”
“我猜到了,却没想到琼花楼已经困难到这种地步……各方势力,又怎么会觉琼花楼中的阮家死士?”林熙紧紧的拧着眉,她听出了琼醉的话语之中,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是我的错!”琼醉忽然跪倒在地上,声音充满恨意,仿佛在滴着鲜血,媚态横生的眼眸之中,充斥着一片血色,“我恨阮寒清那个贱人,所以这些年一直暗中派人去调查和刺杀她,没想到她的身边有一股神秘的势力极为诡异,我的人都有去无回。,于是琼花楼的人,就越来越少…。”
“但将军我保证,琼花楼没有暴露!”
她永远无法忘记姐姐难产的那一日,是被同样大着肚子回到阮家的阮寒清送来的一份点心所害;她更无法忘记,阮寒清陷害阮寒雪的理由,竟然就是姐姐早产。
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害的姐姐早产,却要污蔑姐姐私通侍卫!她真的不知道阮寒清到底为何要害死姐姐,她好狠,姐姐死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懿湘宫里,身边没有任何亲人,或许,她还庆幸着自己的四皇子不在懿湘宫。
一念至此,琼醉的心就一阵撕裂般的绞痛。
“将军,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我以为,整个阮家都没了……”
琼醉低沉悲痛的声音让林熙的心中酸涩不已,但她没有忽略琼醉的话,眉头越紧皱:“阮寒雪身边,有一股神秘的势力?是什么势力?”
“我也不知,我本以为这股势力是先帝的,毕竟阮寒清是向先帝告密,但也不像,因为先帝的势力基本已经被现在的皇上蚕食了,不会留下什么后手。”
“对了,将军,您……长公主殿下之前将阮北北送到琼花楼,让我觉了件奇特的事情。”琼醉忽然想起来什么的说道。
“什么事情?”林熙眼神一凝,淡漠的问道。
“阮北北头上戴着的一枚玉簪,里面是空心的,掺着一缕西极的冰魄mihunxiāng。”
“冰魄mihunxiāng?”她觉得这个名字分外的耳熟,而最重要的不是这香的好坏,她记得阮北北曾经在她面前炫耀过那个簪子,好像……是墨玦赐给她的吧,她还视作珍宝一样每日都戴在头上。
“冰魄mihunxiāng是西极人明的一种mázui药,能让一个人的痛觉减缓,但长此以往,会导致精神衰弱,心乱神迷,甚至丧失记忆,直到……成为一个彻底的疯子!”
琼醉冷冷的说道,语气之中充满恨意:“也不知道是谁给她下的,她还真是得罪了不少人,罪有应得。”
“那簪子,她戴了多久?”林熙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微动。
墨玦在暗中,在她不在的十年了,似乎为她,为阮家做了太多太多是事情。
“在我看来,已经戴了三四年了。”琼醉算了算回答道,“将军,您还记得沈闲吧,他死前不是疯了吗,就是因为中了大剂量的冰魄mihunxiāng,比阮北北的烈性的多,几重刺激之下就疯了,至于他为何最后死了,我就不知道了。”
林熙一愣,墨玦登基不就是在四五年前,这么说,他一登基就赐给阮北北了玉簪,阮北北就当成宝贝一样戴在头上,一戴,就是三四年,恐怕阮北北做梦也不会想到,墨玦唯一赐给她的簪子,是夺命的毒药……
沈闲的死,居然也和墨玦有关。
“如果不是因为沈闲正好死在了银安街,我暗中追查了一番,也不知道他中的是冰魄mihunxiāng,这个香来自西极,北墨很少见。”琼醉呢喃道。
又是西极……
林熙还记得陆佑见到墨玦借给她的飞梭之后,眼中流露出的震惊,她后来翻找了很多资料和传说,墨玦的飞梭,和江湖上传闻的西极生死翎极为相似。
西极的mihunxiāng,墨玦的母妃,亦是来自西极的俘虏。墨玦,似乎和西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