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言将这句话问出口后,很明显的看到赵斐僵了一下,赵斐似乎是想辩解,可无论他怎么巧舌如簧都无法辩解的了他曾经将亲生女儿送给一个残暴的年迈老人当作玩物的这个事实。
“赵斐,你得明白,虎毒不食子。你做过的这种事情,连猪狗都不会做。”
言外之意,你连猪狗都不如。
许锦言的神情还是很平静,赵斐望着那墨色淤积的琉璃眼眸,感受到了她的嘲讽,但是却半个字都无法回击。
赵斐在恢复记忆的这些日子以来,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也看透了很多前生的他没有看明白的事情。
前世,他爱了一些人,恨了一些人,杀了一些人,救了一些人。给了一些人荣宠,也亏欠了一些人。
赵斐不会去计较曾经做过的事情是错还是对,那些事情都是他深思熟虑以后才做过的事情,就算时间重来,他或许也不会做出与之相反的决定。
至于那个女儿……
赵斐的脑海中划过了那张圆圆甜甜的小脸,乖巧懂事的唤他父王,后来却被他亲手断送了花骨朵儿一般的生命。那个女儿……。应该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就算他以后能和许锦言再生一个孩子,那孩子也不一定会是那个乖巧懂事的佩玉。“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赵斐有些奇怪,送佩玉走的时候,她已经被关在大牢里了,他一直以为她肯定不会知道这件事,他才在最后咬牙做出了送走佩玉的决定。许锦言轻声笑了一下道:“那你就要问问你的皇后了,她是怎么在牢里虐待我,又是怎么笑着告诉我的这件事。”
赵斐眉头一皱,怪不得……是许茗玉……
赵斐迟迟疑疑了半天,他无法向许锦言辩解,所以就只好犹豫的道:“前生的事情你还是放下吧,我可以向你保证,今生如果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会保护那个孩子平安长大,若是男孩,为帝为王,若是女孩,也必定会一生荣光。”
许锦言瞧着赵斐看了半天,她忽然笑了,她边笑边摇头,赵斐看她那个样子,有些心里泛凉。
“你笑什么?”赵斐问道。
许锦言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心里道,我笑我前生痴心错付,我笑我前世猪油蒙了心智命门,竟然将你这样一块粪石看作璞玉。
为了所谓的利益,自己的女儿想也不想的直接推入地狱。如今再来一世,还不知悔改。前世因由尚未理清,居然还敢妄想今生。今生如果她在怀了他的孩子……。
许锦言打了个哆嗦,只是想一想这件可怕的事情便让她觉得浑身难受。他居然能脸色不变的说出来,这得是何等厚重的脸皮……“殿下,您还是回去吧。家中美妾在等,宁安不便多留。”说完,许锦言便起身欲走,但刚一有离开的动作,赵斐却忽然又将她拦了下来。
“许锦言,别急着赶我走,大乾快要来人了。你给我和他们保持距离,不管是谁,你都不要和他们说一句话。”
赵斐的神色显而易见的认真,他很紧张的对许锦言说着这件事,他还记得,前世那个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曾经给他的阴影,一千刀的凌迟处死,赵斐从前世疼到了今生,每每午夜梦回,赵斐都会清晰的记得那一千刀,每一刀割在身上的痛楚。
也就是那个俊美如天神般的男子,那双漂亮至极的凤眼曾经对许锦言手书的信件流露出过狂般的爱恋。
赵斐无法不忽视那爱恋,那是前世一个胜过他的男人对他的妻流露出的爱。
前世相遇惨败,今生再遇,赵斐觉得自己依靠这样一份记忆总不会再次败于他手。唯一可能出现变故的就只有许锦言了,许锦言也有前世的记忆……。
赵斐现在按理智来说,应该直接杀了许锦言以绝后患。如果是前世的他,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许锦言,可是今生的他,平白无故的就对许锦言多了几分怜惜,看着那一双汪汪的琉璃眼眸,赵斐无论如何是狠不下这颗心去杀掉她。
既然不能杀,那他就把她放在手心里呵护着吧。
只要她不和那个天神般俊美的男子有过多的接触,那他可以将前世她给萧衡昭通风报信的这件事一笔勾销,前世有因缘在前,他可以不怪她。只要她今生向着他,他可以不计较从前的种种因果。
许锦言根本顾不上赵斐在心里的这一段胡思乱想,她只听到了大乾的人要来了。
最近几国之间没有要举行共襄盛举的天下联欢大宴会的意思,那大乾若是朝廷来了人,自然是奔着商讨国事来了。不过这个商谈国事的基础一般是建立在大乾和北明都国内平稳的基础上,只有国内平稳,才能与外国商谈。
北明已经平稳多年了,但大乾前些日子却一直在闹着变乱,直到现在应该也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那这商讨的是什么国事?大乾的人真就这么闲?
许锦言皱起了眉,民间的消息闭塞,萧衡昭怕她担心,也一直不会将真的消息给她,家书一般都只报喜不报忧,她也不会完全听信家书。但她知道大乾那边的事情应该是进行的很顺利,前世的结局早就注定了,她的夫君,大乾太子萧衡昭赢定了。
可是现在听赵斐的说法,难不成,比她想象的还要更顺利?
“大乾的人怎么会忽然来北明?”许锦言问道。
赵斐虽然不太满意她对大乾的人这么感兴趣,但是第一次见她对他的态度还算良好,没有那些不阴不阳的嘲讽,也没有那些铺天盖地的恨。
赵斐情不自禁的就想给许锦言多解释一下,“大乾现在分成了两方争斗,一方是现在的皇帝萧远,一方是……大乾的太子。他们二者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但是应该马上就要分出来了,一旦分出了胜负,赢的那一方就会来北明商讨一些事情。”
具体的事情是什么,赵斐自然就不能告诉许锦言了。
许锦言琢磨着赵斐的话,下意识就问了一句,“那现在萧衡昭还没有赢吗?”
赵斐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冷笑了一声道:“没有,他能不能赢,那得看自己的本事。”
许锦言从来都见不得别人说她家天仙夫君,她冷哼一声,对赵斐道:“你好像没有前世的记忆一样,这场仗最后谁赢了,你心里不清楚吗?”
赵斐噎了一噎,的确,他的记忆中,萧衡昭是最后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