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姑对太后的话深以为然,这一点她其实早一步太后就领略到了,六皇子这个人宽和有余但是心机不足,虽然豁达,可绝不是能和许锦言旗鼓相当的男人。
能和许锦言旗鼓相当的那个男人
云姑姑叹了口气,那个男人真的算是北明朝的第一公子,只是可惜了,虽然和许锦言有夫妻缘但是却没有相守份,年纪轻轻便命丧山洪,留给世人的只有那一声对于才子的哀叹。
此时的云姑姑还不知道,她真心真意惋惜的那个男子过不了多长时间会一一种更为惊世的姿态重新回到北明人的视线之中,只是这一次归来的人,却再也不会是北明的大理寺卿。
太后心里放下了这口气,刚想动一动身子,找一个合适的姿势安心的看一会儿舞蹈,但是太后刚一动,没留神手腕撞到一旁的椅子扶手上,太后吃痛,“嘶”的一声抬起了手,可下一刻,太后手腕上带着的那串佛珠忽然断了,滴溜溜的滚了一地。
太后顾不上手腕的疼痛,立刻弯下腰去捡那串佛珠,就像琴弦断了对于弹琴之人是不祥之兆,对于信佛之人来说,佛珠断了更是大忌中的大忌。太后慌忙的在地上捡着佛珠,云姑姑连忙劝阻太后道:“娘娘且慢,让奴婢来,您怎能做这样的事情。”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太后的心里忽然慌了,手上还是在捡着佛珠,似乎这样才能让她的心里平静一些。
云姑姑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但她还是摇摇头道:“不会不会,这只是意外,意外而已。”
云姑姑安慰着太后,可她自己也信佛,平日里最是忌讳这样的事情。偏这事情出在这个节骨眼上,总让人觉得是什么不详的预兆。云姑姑刚捡完佛珠只见的九华苑外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小太监,那是太后安插在乾清宫的眼线,平时绝不现身,此时急忙跑来,必定是有大事生。
太后也坐起了身子,等着那小太监来禀告消息。
“太后娘娘,陛下醒了。”小太监急忙跑来,跪在太后面前道。
太后紧紧的握着椅子的两个扶手,用力之大使得手背的青筋都依稀可见,她还在等着小太监的下一句。
“可是陛下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给了太子殿下一半兵符和全部的监国之权。”小太监说话颤颤巍巍,小声的几乎听不清楚。
一半兵符,监国之权。这基本就是把北明的大半江山全部交给了赵斐。
太后想过千百种坏消息,但是却没有想到最后传来的坏消息会是这样,大半北明江山尽交付与赵斐之手,这和庆裕帝苏醒之前的局势几乎没有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可能就是赵斐的的声势更盛了一些。
太后眼前一黑,似乎就要晕倒。正步行至九华苑门口的许锦言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她在原地站了很久,脑海中细细将赵斐和自己这两生两世的事情过了一遍,前世她围着赵斐团团转,没有一次赢得过赵斐,今生赵斐没有前世记忆之前又几番折于她手,前世所有心血折损殆尽。
但此番赵斐记忆复苏,她便栽了个跟头。
许锦言凝望着热闹非凡的九华苑,她站在热闹之外的冷清之处,琉璃眼眸缓缓眨动。
“英伯,你可能猜到这一层转变是为何?”许锦言对一旁又扮作了半夏的英伯道。
英伯略一沉吟道:“夫人,大概是蛊毒。这世上唯有蛊毒能迷惑人的心智,”
许锦言微闭眼眸,略略一沉思,“英伯,你当初为庆裕帝解毒的时候可现了他身上有中蛊毒的迹象?”
英伯摇头道:“没有,若真是蛊毒,蛊毒在还没有作的时候很难被看出来。”
应该是蛊毒没错了,前世赵斐就曾在府中蓄养了养蛊人,后来庆裕帝那么相信他,便就是因为赵斐在庆裕帝病重的后半期给庆裕帝偷偷下了蛊。
一种能操纵人心的蛊。
看来,赵斐是故技重施了。
怪不得赵斐在离开蘅芜宫之前曾经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应该明白一件事情,现在的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赵斐根本就不怕庆裕帝醒过来,因为他提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许锦言缓缓的叹了口气,那个万事细致,心狠手辣的赵斐真的回来了。赵斐,是我没料到,这一局算我输了,但是庆裕帝醒来之后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会输,但我不会再输。许锦言站定,琉璃眼眸开始慢慢平静,但平静无波的最深处却依然藏着呼啸的风和滔天的浪。回到张府之后,许锦言在灯火的摇曳之下一笔笔的在白纸上写下娟秀灵动的字迹,她已经写了不少了,纸张垒起来已经有了很厚的一沓,但从始至终都只有‘衡昭’两个字。
这已经是她的习惯了,一到心绪不太平静的时候,她总是会将他的名字写满白纸,似乎这样,她的心就可以逐渐的平静下来。
不过她的确在这一笔一划之中慢慢的得到了平和。
“衡昭”,两个字从她的朱唇之中溢出,她微微的笑了一笑,算是将那颗心彻底的平复了下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太子那王八蛋来了。”英伯从门口一路跑了进来,慌乱的对许锦言道。
许锦言手顿了一下,随后开始慢慢的收拾桌面上的写满‘衡昭’两字的纸张。
赵斐今日到访在许锦言的预料之内,他是该来的,今日赢得这么漂亮,若是再不来耀武扬威,那还能是赵斐吗?
许锦言收拾完了纸张之后便对英伯道:“英伯您无须担忧,我来处理。您去将人迎进来既可。”
英伯犹豫了一下道:“夫人您一个人”
“英伯,我是这个府邸里的女主人,我就应该担起这份责任。”许锦言走了出去,衣衫被晚风带的翻飞。赵斐已然在大堂里等着了。
许锦言走了过去,唇角含着妥帖的笑意,“殿下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赵斐转头过来,看到许锦言之后他笑了笑,他的这个笑没有恶意,也没有任何算计和猜忌,只是自内心的一个笑容。
除去了那些心机和计算,赵斐一旦笑起来,温润的容颜上真像是有月光流动。
但是很快,这如月光般的笑意便戛然而止,温润的容颜之上,戾气也慢慢浮现,但他的笑容还是没有完全收起来,赵斐轻声道:“你今日怎么走的那样快,父皇醒后,我紧接着便从乾清宫来找你,结果你却已经离开了宫里。但是我今日还想再见你一面,所以就只好从宫里跑出来了,只为了再见你一面。”
“可是你怎么都不抬头看我一眼?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我只要一来你的房间,你就拽着我不放,生怕我离开。那我这一回就顺了你的心意,不走了可好?”
赵斐故意说了一些暧昧不清的话,他的心思已经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地步,他想让许锦言不停的回忆起前世她曾是自己妻子的这个事实,同时他又想借着这些曾经的记忆故意羞辱许锦言。
许锦言虽然能感觉到赵斐想要羞辱她的这份心思,但她不太在意赵斐的羞辱,反正赵斐羞辱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世今生的债,她全都给他记着,只要是记录在册的债务,他就总有归还的那一天。
许锦言顿了顿,而后道:“殿下所言之事,早都是前尘过往了。如今这里是张府,殿下的那一番言辞似乎有着不合适的地方。”
“不合适?”赵斐站了起来,唇角含了笑,“现在的北明朝还能有我不合适的地方?你可别忘了,如今太子监国,我独拥有半个兵符。”赵斐提醒许锦言道,意在告诉她,她的面前现在坐的可是北明最炙手可热的太子殿下。
许锦言才不吃这一套,她把赵斐了解的都不想再了解了,赵斐这个人每次心里一虚,想要装一幅强硬姿态的时候就会将自己那些成果都摆出来细细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