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水榭中,只有景昀和景老爷子在。
景老爷子一人在独弈,景昀站在一旁,对景老爷子说着什么。
郁娇提裙走了过去,笑着喊了一声,“老爷子,我带了个会下棋的人来陪您下棋。”
景老爷子抬起头,朝三人各看一眼,翘起胡子说道,“下棋?哼!你们三人中,谁?丫头,你的棋艺,哼哼!”景老爷子不以为然,“楠子,他会吗?”然后,将目光望向楚誉,“你会?”
“会一点。”楚誉谦虚点头。
“原来只会一点……”景老爷子很有些失望,对郁娇抱怨说道,“他只会一点,你将他带来,怕是走不了几个子,就会输得一塌糊涂。”
郁娇笑道,“您同他走上几子后,再下定论不迟。”
“那老夫就试目以待。”
楠子将木盒子放在桌上,取出里头的棋盒并棋盘,一一摆上
景昀说道,“爷爷,这是孙儿一早去了珍宝坊,淘来的。整个京城只有一副。”
哪知景老爷子不领情,“买来好的棋,棋艺就能提升吗?”
景昀脸色一窘,不说话了。
郁娇笑道,“当然啦,棋子捏到手里,光滑圆润。看在眼里,赏心悦目,心情会好。而心情一好,思路就好了,思路一好,棋艺就会大增。”
“简直是歪理。”景老爷子气笑了。
楚誉走上前,朝景老爷子施了一礼后,在景老爷子的对面坐下了。
景昀朝郁娇看去一眼,依旧是不说笑,默默站在景老爷子的一侧,摆棋子。
棋子摆好了,他找了个借口想走掉。
景老爷子本就嫌弃他的棋艺,“走吧走吧,你忙别的去吧,今天不必陪我了。”
“是,爷爷。”景昀退下了,经过郁娇身边时,郁娇朝他点了点头,“昀表哥。”
景昀的脚步略微停了下,还是匆匆离开。
郁娇无奈的叹了叹。
她在水榭中,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下来,看着一老一少对弈。
她看似神情淡淡,实则,心中担心不已。
景老爷子对楚誉的印象一直不好,这是他们头一回近距离的接触。虽然说,楚誉是瞒着身份,但是,也是楚誉一次讨好的机会。
如何讨得老爷子的欢心,就靠楚誉的本事了。
景老爷子不喜欢楚誉,但对楚誉的这个“护卫”印象不差。
不爱说话,相貌堂堂,谦恭有礼,是个好青年。
“年轻人,几岁时,开始学下棋的?”景老爷子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开口。
楚誉放下摆弄的棋子,朝景老爷子颔首回礼,恭敬回道,“回老爷子话,晚生从四岁起学下棋。”
“嗯,谁教你的?”
“家中长嫂。”
“长嫂?”老爷子诧异,“令尊不会下棋么?”
才走了几子,景老爷子已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棋艺,不简单。
本着英雄惜英雄的心情,景老爷子对陪他下棋的年轻人,生出了几分好感。
楚誉恭敬回道,“父母长亡,哥哥不喜,幸而有长嫂收留,晚生是跟着侄子一起长大的。长嫂出生书香门第之家,爱下棋,因此,晚生自小耳润目染,跟着学了些皮毛,让老爷子见笑了。”
景老爷子却笑了笑,“年轻人,你可不是只会一些皮笔呀。”
他脸上笑着,心中是越走越不敢大意,楚誉的棋子,步步紧逼,杀气腾腾,打得他手忙脚乱,顾左顾不了右。
景老爷子最后,连笑都不笑了,脊背上渐渐透出了冷汗。
一盘棋走下来,景老爷子是狼狈收场。
楚誉却嬴得轻松。
而且,只有一碗茶水的时间。
“老爷子,得罪了。”
“得什么罪?再来再来。”景老爷子按着楚誉,不让他起身。
楚誉却是一脸的为难,“老爷子,晚生还有差事在身呢。”
景老爷子看了眼乖巧坐在水榭中的郁娇,不满地说道,“你要保护的人,就坐在这里,你不正当着差吗?别找借口了,坐着给我下棋!”
楚誉说道,“老爷子,晚生是誉亲王府上的护卫,受了誉亲王的差遣,前来保护云小姐。每天中午,要写一封信给他,向他汇报保护的情况。晚生今天的信,还没有写。”
景老爷子冷笑,“汇报情况?哼,他是在监视老夫的外孙女吧?不必写了,一切有老夫顶着!”
楚誉只好点头,“是,老爷子。”
两人重新摆上棋子,又开始杀上了。
景老爷子是一边走棋,一边夸着楚誉的棋艺。
楚誉走了几枚棋子,说道,“其实,还有一人比晚生的棋艺更好。”
景老爷子讶然问道,“谁呀?”
“誉亲王。”
景老爷子一愣,“他?”
楚誉点头,“老爷子和他同朝为官,没见过他的棋艺。”
景老爷子不喜欢楚誉,当然不可能和楚誉对弈了,“哼,不提那个人!”又道,“你比你主子好。”
楚誉:“……”他谦虚说道,“不不不不,老爷子要是见过了晚生的主子,一定会改变看法。”
“不,老夫死也不见他!”
郁娇无语,坐在老爷子面前的,不就是楚誉?
装成了另外的人罢了。
不过呢,景老爷子喜欢上了身为“言兴”的楚誉,也算是一个进步吧。
……
丰台县。
林世安一面听着昭阳和安王的吩咐,火速研制火弹药,一面呢,敲着昭阳的竹杠,揽银子养外室。
正当他,山高皇帝远,林二夫人管不了他,他正玩得逍遥时,收到了京城的来信。
信是驿馆送来的。
上面写着林世安亲启,他打开信封,现里头还有一个信封。
林世安就好奇了,这是谁写的信,怎么弄上两封信?
待看到第二个信封上的字后,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林氏婉音寄!
而且,那五个字,是血红色的,透着一股子诡异。
林世安惊得扔到了地上,整张脸惨白一片,身子起抖来。
他新收的妾室,正在屋中陪坐,见他扔了信,一副如同见了鬼的神情,还丢了信,不禁诧异问道,“怎么啦,老爷?”
“捡……捡起来……,信……,将信……捡起来……”他颤声说道。
小妾看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了信。
“……念。”林世安接着哆嗦着吩咐着。
“老爷,这是您京城家中的信,您怎么怕成了这个样子?”小妾一脸的不解。
是家中的信,他才怕!
林世安心中慌得不得了。
那林婉音,可不就是家中的人么?
是他的堂侄女!
被裴夫人挖眼割耳,死得血淋淋地,当时,他还看到了她的样子。
这封信,是她来报复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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