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沈东湛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还好吗?”
三个字沉甸甸的,却振聋发聩,让她心内不安,极度不安。
“沈东湛,你疯了吗?”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作势要推开他。
疯?
“呵!”沈东湛轻呵,“当初是谁先动的手?那一袭红衣,可不是我自个往上套的?苏幕,是谁亲口说的,你到底是我的妻?”
苏幕愕然心颤,真是……报应不爽,来得太快!
“怎么,答不上来了?苏幕,做人要有始有终,你如此这般,可不似东厂赶尽杀绝的做派!”沈东湛不温不火的调侃,“既是撩了人,自要撩到底,什么时候我心悦诚服了,你才能撤手。”
苏幕被他拥在怀中,耳畔是他胸腔里矫健的心跳。
“沈东湛,你觉得我会任你摆布?”她不过是识时务罢了,没法子只能靠在他怀里,若是等她恢复气力,自不会与他客气。
沈东湛握住她的胳膊,慢慢悠悠的抬了一下,“你说呢?”
这……可不就是任他摆布嘛!
苏幕气不打一处来,“沈东湛!”
“昔年夫子教导,遇见记不住的诗词,多念两遍,加深印象。”沈东湛低眉看她,“你可以多喊几声,今儿记不住,明儿继续喊,总归要记住。”
苏幕努力深呼吸,“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内劲提不上来就别瞎逞能,当时你身上有血,我怕你中毒或者是内伤发作,所以提前封了你几处要穴,又加上那杯酒……你这一时半会的,别指望用内力。”沈东湛还不知道她那点心思?
东厂的苏千户,是个狠辣角色,岂会任人摆布?此刻若是有剑在手,他敢保证,她会毫不犹豫的,一剑劈了他。
这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满腔的狼心狗肺。
“好好养着吧,待会宫里安静下来,我会送你出宫。”沈东湛为她掖了掖被角。
苏幕瞧着不远处的窗户,“东宫出了何事?”
“年修来找我的时候,我有要事在身,没能及时见着他,好在周南谨慎,让人留了个心眼,查探东宫的消息,这才知道你进了太子的寝殿。所幸……我到底没错过!”沈东湛心有余悸,若是自己去得晚了些,那该是怎样的后果?
苏幕狠狠闭了闭眼,终是想清楚了当时的事,李璟抱着她上了床榻,动手撕碎她的衣裳,她极力想要挣扎,奈何酒劲加药劲,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几番挣扎无果,竟是一口心头血吐出。
乍见她口吐鲜血,李璟顿时酒醒了一般,愣在床边没有动弹,再瞧着苏幕面白如纸,触她眉眼冰凉,李璟吓得魂都飞了。
李璟想去传太医,可一想到,若太医见着苏幕这般模样,躺在他床榻上,鲜血淋漓的……他该如何解释?
平日里,其他小太监死了便死了,白布一盖便丢去了乱葬岗。
可苏幕怎么办?
他是绝对不会,把苏幕丢去乱葬岗的。
李璟,舍不得。
恰,后院起火,整个东宫都闹了起来。
趁着机会,李璟让顺子去请熟识的太医,而自己则去后院露脸,免得到时候再生事端。
谁知道,饶是如此谨慎的安排,苏幕还是“跑”了。
丢了苏幕,李璟大发雷霆。
东宫。
寝殿。
李璟怒气正盛,瞧着床榻上的血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废物!都是废物!一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哪日本宫被人摘了脑袋,你们怕也看不住!”
顺子跪地磕头,“太子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黑压压的,跟前跪着一片人,高呼着太子恕罪,却无人敢多解释,太子是什么人?太子是什么脾气?你敢争辩,他会当场杀了你!
外头一声响,栾胜脚步匆忙的进来。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及至跟前,栾胜行了大礼。
李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微微收敛了脾气,“栾胜,她不见了!”
栾胜环顾四周,手一挥,众人悉数退出了寝殿。
殿内,烛火摇曳。
“殿下莫要着急,苏幕不会丢。”栾胜皮笑肉不笑,“她定然是回去疗伤了!”
语罢,他近前瞧着床榻上的血色。
颜色很新,不是毒血,这么多血,自然也不可能是……
“疗伤?”李璟心下陡沉,“是本宫大意了,忘了她身负重伤,内伤未愈,是本宫、本宫太着急了,是本宫害了她!”
栾胜行礼,“殿下好生歇着,今儿到底是您生辰,闹也闹够了,别再闹出动静,皇上那头可不太高兴啊!”
“父皇他……”提起皇帝,李璟面露惧色。
栾胜叹口气,“您也知道的,皇上病着呢!这宫里闹腾得厉害,对皇上的身子没有裨益之处,是以这事交给奴才去办,您就好好歇着。”
“好!”李璟点头,“若有苏幕的消息,尽快差人来报本宫。”
栾胜颔首,“奴才明白!”
走的时候,栾胜又回头瞧了一眼窗户,眉心微拧。
出了寝殿大门,栾胜面上笑意全无,沉着脸走出了东宫。
宫道上,栾胜缓步前行。
奈风跟在其后,微垂着头,“督……”
还不等他开口,栾胜转身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子,“杂家不是让你盯着?怎么会变成这样?苏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