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边力气刚用了一半,对方的气力就已经用足,而且从发力速度到力量,都抢在己方之前。
从表面看是自己锁住了徐乐的槊,实际上是自己主动把戟送上门去让人家锁!正常情况下,马槊想要锁住戟再把它夺出手去也不容易。
可是现在自己主动配合人家动作,那对方做手脚可就容易多了。
而徐乐早在主动递出马槊的一刹那,已经把薛仁杲所有的后续动作想得一清二楚。
从对方发力,到发现上当后争夺,再到希望骑兵助阵改为拖延时间来回拉扯,所有的反应都在徐乐预判之中。
因此当他发力试图夺槊之前,徐乐抢先用力,先是破坏了薛仁杲的用力方向,随后再一发力将他的戟向天上挑。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过程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
薛仁杲的身手固然高明,可是头脑绝对算不上敏捷。
再加上他先是被徐乐一路快槊猛抽打乱了方寸,接着绝招又反为对方所制,心慌意乱之下全无章法,完全是靠着武者本能外加多年自幼练武的功底根基硬抗。
论算计哪里赶得上徐乐?
这时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一开始反应慢了,后续自然就步步跟不上。
他的用力方向早就在徐乐算计之中,刚一发力徐乐就趁机来了个因势利导,借着薛仁杲用力方向猛地发力,两股力道合在一处,谁又能招架得住?
薛仁杲只觉得手中的铁戟戟杆变成了烫手的烙铁,根本无法握持,手稍稍一松兵器已经被夺飞出去!他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人就被徐乐一把抓过走马活擒。
此时阿史那部落的金狼骑堪堪杀到,徐乐不慌不忙只是一声断喝:“住手!”
说话间将人一提,把薛仁杲当流星锤用,在空中一甩朝着金狼骑的长矛就砸过去。
这些金狼骑向来不知何为怜悯,但是深谙尊卑。
作为阿史那部落豢养的猛犬,自然是要防备他们有朝一日翻脸回咬主人一口。
在训练中刻意强调尊卑上下之别,并且把这种位阶差异镌刻入兵士的血脉之中。
贵人可以毫无理由斩杀金狼旗兵士,反之若是金狼骑没得到命令的前提下冒犯贵人,便要遭受各种酷刑折磨。
日久天长潜移默化,如今的金狼骑早就养成了这种意识,他们可以和任何强大的敌人战斗,但是绝不会冒犯贵人的权威。
薛仁杲无疑是贵人。
别看结社率可以把这些内附军阀不当回事,这些金狼骑可不敢。
并非所有突厥人都能骑在汉人头上,其内部也有尊卑之分。
大体而言就是阿史那部落蓝突厥比起外人来得高贵,但是其内部的牧奴、士兵遇到汉家诸侯,也得乖乖俯首听令,否则这军队就成了一盘散沙无法控制。
阿史那没有下命令之前,这些金狼骑军将可不敢杀伤薛仁杲。
眼见徐乐把金城少汗当作流星锤来用,为首的金狼骑兵士连忙勒住坐骑,把战马往两侧带,手中的长矛也斜指向天避过锋芒。
薛仁杲当然不会那么乖乖听话就甘心给徐乐当人肉盾牌,无奈徐乐对于拿人得手段太过熟悉,左右一甩人已经头昏眼花,趁机在后脑用力一敲,这位金城万人敌两眼一翻便昏死了过去。
原本急转直下的局势,随着薛仁杲得被擒再次为之一变。
这支百人队的统帅也不过是金狼骑百夫长,虽然在阿史那部落内也算是个小军官,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他哪里敢作主!几声胡笳声响,这些金狼骑纷纷勒住缰绳不敢再行攻击,只把徐乐、李世民两人困住。
李世民见此情形再不怠慢,催动脚力向徐乐疾驰而去,很快便来到徐乐身旁,手中巨弓遥指突厥狼骑为徐乐护法。
徐乐将槊挂在马上,薛仁杲则被他横在面前,伸手掀开面覆,朝着高坡下高声喝道:“若是不想让金城少主丧命,便找个说话算的出来与我讲话。”
停顿片刻又说道:“某知道你们突厥军中多有神射手,其中翘楚号称射雕儿。
某当日在马邑,也曾亲手结果一个。
不知道今日你们军中有多少射雕儿,不妨都派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说话间徐乐将薛仁杲高高提起,又在身前晃了两下。
“这厮生得膀大腰圆,不知能挨几箭!”
“少汗!”
高坡下,宗罗睺已经翻身下马跪倒在阿史那结社率马前。
这位金城军中二号人物可不是个善男信女,以薛家父子那种脾性,真正的忠厚长者根本没法生存。
宗罗睺不但可以在金城立足,甚至还能成为薛举的左右手,除了一身本领得到薛举认可外,品性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正因为他为人和薛家人一样残忍酷烈,才能得到薛举认可委以重任。
他本就是盗匪出身,心狠手辣性情凶残,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给人下跪的主。
哪怕是刀压在脖子上,他也敢吐你一脸唾沫,再让你给他来个痛快。
这种凶徒居然主动屈膝,足以证明他此刻紧张到了何等地步。
反倒是薛举似乎还没醒酒,人在马上左右摇晃,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对结社率说半个字。
结社率看看马前宗罗睺,冷声道:“宗将军的意思是,让小王放他们两人一条生路?
哪怕杀了我们这许多将士,又落了我们的面皮,也不能把他们留下?
这里面还有一位乃是大唐皇子,也要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