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徐世勣这么说,既是恭喜徐乐也是为自己的部下前途着想。
徐乐也知道,自己这次的功劳确实称得上举世无双。
以八百人到洛阳,最后带回去十几万大军。
而且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善战精锐,不是普通的鹰扬兵能比。
可以说自己帮李家挣回三成家当,这么大的功劳不管如何赏赐都不为过。
说句难听话,如果是南北朝那时候,自己这一件战功就有资格建立家名,从此跃升为武功勋贵阶层一员。
不过话是这么说,实际情形如何,自己心里并没有把握。
从长安方面来的旨意,只提到了部队调度换防,并没有提及其他。
这其实很是蹊跷,如果真是重赏,现在按说就会透点风声出来,让人高兴一下。
这种诡异的态度,很难说后面是怎样的发展。
不过现在正在兴头上,自己又何必说这些败兴的话。
再说自己所求也不是这些,所谓家名或是成为勋贵,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无所求自然就无所顾虑。
真正值得自己关心的,还是河东的战局。
这段时间,终于有关于河东的战报送来:刘武周联合突厥执必部偷袭河东,先败李元吉再败裴寂。
李建成统兵回援,就是到河东去解决残局。
至于结果如何,现在还不清楚。
刘武周已经和突厥勾结起来,这才是真正可虑之事。
自己哪怕没有封赏都没关系,就是不能让胡马南下再乱中原,汉家天下容不得胡儿猖狂!李建成这厮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挡住胡人?
若是不行就赶紧让给二郎,倘若是在你身上坏了大事,徐某必将你碎尸万段!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瓦解(三十)
长安城中,太液池上,一叶扁舟停于水上随波摇曳。
南人善舟楫,北人善驰骋。
事实上自古以来,南北对峙的格局中,南方朝廷往往仰赖江河舟船作为屏障,以防御北地铁骑的攻击。
虽说大多时候这种防御不过是苟延残喘无法逆转大局,但是北方人对于舟船的掌握也确实不如南方健儿。
杨家父子作为关陇武家出身的帝王,也得承认这一点,哪怕是对于江南充满好感的杨广,也轻易不在太液池上操舟,生怕不测风云变成致命之灾。
但李渊显然是个例外。
他虽然是北地武家贵族之首,可是在很早以前就仰慕江南。
之前还把这种喜好藏起来,如今既已登基也就没必要隐藏。
不但在宫中广列江南器物,自己也是时不时泛舟湖上,感受一下东南水乡的风光。
他这小舟不用外人,操控舟船也是亲历亲为,只有得到天子允许的,才能获准登船。
由于小舟狭窄最多只能容纳两人,所以得到登舟资格的不问可知,必然是李渊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获准登舟资格,就是一个暗示,证明此人为帝王所偏爱,也是朝臣中位绝百僚的存在。
今日这艘小舟上,与李渊共同赏玩风景者,正是李渊的至交好友也是朝中重臣:裴寂。
按说裴寂不久之前刚刚犯了大错。
带领数万李唐精兵前往河东防范刘武周,不但没能收复失地战胜强敌,反倒是被打得大败亏输几乎全军覆没。
丧师失地不说,整个过程更是窝囊无比,把李唐威风悉数丧尽。
堂堂李唐大军被刘武周这么个土豪出身的老兵痞按在地上暴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按说犯下这种大罪,又是在刚刚开国的王朝,这么都该预告裴寂官场生涯的终结。
哪怕念及旧情不予杀戮,至少也要丢官或者贬谪。
然而令满朝文武没想到的是,裴寂不但没有受罚,回朝之后恩宠如旧,甚至还得到了和天子同舟的资格。
一些前朝降臣不禁把李渊和杨广对比,一时间也说不好到底哪一种君王才真的是自己心中的明主。
李渊倒是不用顾及那帮人的感受,对他来说,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根本不是几个大臣的想法,而是对徐乐的处置。
他的目光盯着水面,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也很是平和。
这位昔日就以钝重闻名的天子,登基之后更是高深莫测,难以让人揣度出真实想法。
“八百甲破十万军,给孤带回两座粮仓,外加整个瓦岗寨。
这等赫赫战功,封个国公也不为过吧?
若不是前朝旧制异姓不王,朕看来都应该封他个王爵。
裴监以为,如此封赏可能令他满意?”
裴寂和李渊一样,眼睛望着湖面,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公侯爵位,金银财帛,这些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