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大郎的交情?”
王世充一声冷笑:“事关天下,便是父子也无情面,些许交情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我们那又算得了什么交情?
说白了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若是这种交情也信,那便是自己把头送过去让人家去砍!倘若李家真打定主意下手,他第一个便会带兵砍了咱的脑袋!哪会跟你讲什么交情!”
“就算如此,他们大队人马行军不可能毫无动静,若是真有大军前来,咱们的儿郎肯定能听到动静!现在什么都没有,哪来的大队人马。
左右不过是那八百甲骑。
他们野战或许无敌,攻城就是外行。
咱们的人就算再不济,守城总行吧?
那几百人又能把咱怎么样?”
“你这话还是只说对了一半。
大队人马行军确实逃不过斥候耳目,可若是有人出手相助,那可就未必了。
你别忘了,李家是什么人!又是谁在后面帮他!若不是有北地世家助力,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席卷关中。
那些人神通广大,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再说如果李家真的决心与我为敌,就算我们砍了徐乐、李嫣,于大局也无妨碍。
说到底,还是得怪咱们自己。
李家挟八百破十万的威风,再怎么强横,别人也只能受着。
谁想说个不字,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分量。
你们这些人,谁要是有这份本事,我们也就不比如此受气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低下头,没人敢言语。
这话其实是没错的。
乱世中决定话语权的还得是武力,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有分量。
自家人都不是什么信义君子,说了不算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所以一开始诈称归顺求援,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情,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相反还会认为这是智慧的体现,谁让你相信我来着?
只能证明你自己愚蠢,怪不到我头上。
可是大家可以不考虑道义,不能不考虑武力。
如果这一战是洛阳大破骁果军,那么别说徐世勣自称瓦岗之主,就算翟让还阳也没用。
我打赢了自然战利品就都是我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要什么你就得给什么!偏偏现在是李渊得胜,而且还是足以震动天下的大捷。
八百骑兵战胜十万骁果,这样的虎将对李渊又忠心耿耿。
再看洛阳军队,在整个战斗里面完全就是凑数混日子。
就这种表现,谁能对自己产生敬畏之心?
想让人尊重自己也张不开这个嘴。
正是因为这个表现,徐世勣才敢对自己横眉立目,甚至公开耍无赖。
要说怪徐世勣,还不如怪自己没本事。
怎么不见有人敢和玄甲骑这样做?
想要立国就得有过硬的战绩,否则天下豪杰不会心服,慢说国家无法建立,就算侥幸建立起来也不会长久。
王家人不是不懂这点,只是自家手头兵马太少,更没有能独当一面的大将,想要建立武勋也没有本钱。
这事就只是想想,实际是做不到的。
王世充之前邙山大战也堪称豪赌,结果就是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又面对的是十万骁果,哪还敢往前冲?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不敢打仗造成的,如果不想法解决,后面只会更麻烦。
众人这时候也认可了王世充的观点,事情已经不是杀徐乐能解决的。
就算把他乱刃分尸,对于大局也不会有影响。
玄甲骑会为了主将报仇,李唐王朝为公主雪恨。
洛阳兵弱成为共识,所有人都会来踩一脚,那时候怎么也应对不了。
可话是这么说,不杀徐乐这个事情又该如何处置?
现在是李家几乎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什么都不做,难道就这么等着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