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无非装着糊涂,等最后的消息呢。
这衙署外面,不知埋伏了多少人。
你老兄的情义我心领了,但是现在就算天王老子,也保不了咱们。
真正能保你我性命的,唯有乐郎君而已!他只要打了胜仗,咱们就算在这里敲锣打鼓他们也只当自己聋了不曾听到。”
是你不是我们!魏征心里怒吼着,他太清楚李君羡这套话术的本质。
东拉西扯,潜移默化,把自己和他们绑在一起。
绿林人往往喜欢自来熟,很容易就吃这种亏。
真没想到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五娘子,居然还会这套手段。
看来还是过去在瓦岗被压抑得狠了,否则早就该发现他这份本事。
虽说知道李君羡的套路,但是这时候也没心思跟他做口舌之争。
再说自己就算说清楚也没用,他有一句话没说错,就是外面那些绿林头目怕是早已经知道了衙署内的情况。
引而不发不过是等待最后的结果。
这时候就算自己站出来说,是不得不如此,也得有人信才行。
和李君羡一起饮酒吃肉的是谁?
又是谁下命令准备的沙漏?
你说你们不是一伙有用么?
李君羡又喝了一盏酒,随后说道:“他们的等待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若是换个人,他们会等么?
咱们瓦岗成军以来,会过强敌无数,几时有过这种情形?
君子不立危墙下,这一战不管结果如何,魏先生都该给自己谋一条后路了。”
魏征闻言也是一声叹息,随后抓起酒盏一饮而尽。
“现在的瓦岗也不是当年了。
当日你我随着头领颠沛流离躲避官兵追杀时,谁想过为自己谋后路?
又哪有后路给咱们?
要么血路要么死路,再无其他路可走。
正是因为路多了,人就变了。”
“可这不正是魏先生所求?”
“人总不能一辈子过那种日子。
总得活想办法得像个人样才对。”
魏征一声叹息:“只是不知现在这样,有算不算像个人样。
来,这盏我敬你。”
说话间魏征主动举起酒盏,可就在李君羡准备举杯得当口,房梁上忽然传出一声异响。
魏征刚一抬头,步离已经从房梁上落下,正好落在魏征身侧,匕首直接横在了魏征喉咙上。
魏征不明所以,只好看向李君羡,却见李君羡神色如常,仿佛没看到步离得动作。
也就在此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叶铿锵声传入魏征耳中。
随后就见一名满身戎装风尘仆仆的军汉大步流星来到衙署正中,手中高举着一面令旗,而这面令旗的主人正是李密!“魏王有令!金墉城守将魏征即刻集结兵马准备迎接魏王车辇,所有府库即刻封存,以备魏王检点。
擅动一物者,立斩!”
这名传令的军士,就像没看到李君羡、步离以及衙署内的异常一样,按着往常规矩宣读军令,随后将令旗在手中一摆,转身就往外走。
魏征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看了一眼步离,又看了看李君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早知道方才就该让厨房准备一份醋芹才对。
看来你们的运气不好,我的运道就更坏,居然连个饱死鬼都做不成。”
这名传令兵士能走到这里,本身就说明了城中军将的态度。
至于说没有人引领他进来,自然也是为了和这件事切割开。
随着这名军士的离开,这些人便该发动了。
李君羡、步离两人就算有万夫不挡之勇,也不可能把局面逆转过来。
李君羡却是不慌不忙:“想吃醋芹有的是时间,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军令说得明白,让你封存府库以备检点,堂堂魏王居然要来金墉城检点粮草物资,这事情倒是奇怪的很。
我认识李密也非止一日,怎么没听说他有事必躬亲的毛病?”
步离这时候也把匕首收回,伸手从另一个盘子里抓出一张卷好了羊肉的胡饼,一边往嘴里送一边说出两个字:“洛阳!”
是啊!魏征原本沉下去的心,忽然又振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