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导致了徐乐麾下的队伍里面确实有好手,但是也有不少普通士兵。
虽然这些所谓的普通士兵也是玄甲骑里面的小军将,堪称唐军中的豪杰。
可是真要是说起个人武艺本领,还真是不能和骁果军相比。
如果是正常的骑阵对冲单兵较量,玄甲骑的人恐怕已经要败下阵来。
一对一的打,他们基本是输多胜少。
好在墙阵本身就是靠组织统帅,尽力抹平个体之间的差距。
也正是靠着大阵威力,才和骁果甲骑打了个不胜不败的结果。
虽然彼此的骑枪都很难贯穿甲胄,但可以朝马身上招呼。
而那些马槊更是可以直接破甲伤人。
长兵器互相捅刺之下,玄甲骑第一排士兵几乎全都被打落马下,只剩少数几人勉强支撑。
第二排则毫不停留,直接撞向骁果甲骑的第二排。
两支军阵从对撞变成了互角,两军几乎是搅在了一起。
而他们的主将,这时候却顾不上指挥兵马重整队形。
毕竟他们要面对的,都是自己生平第一劲敌。
全力应付还嫌不足,实在是分不开神去照拂别处。
再说这一战的结果,也不单纯是由下面兵将厮杀结果来决定。
只要这两人的较量有了结果,这一战的结果便可以见分晓。
第九百七十三章 破阵(二十八)
在交手的那一刻,徐乐就发现,宇文承基变了!虽然两人都戴着面覆,看不到对方面容,可是这种变化还是可以通过人身上的气质清晰感知。
在江都的时候,和宇文承基也谈不到有什么交情,不过总归是打过交道,对于对方也有些了解。
那时候的宇文承基身上,固然有着武人的阳刚血性,同时也具备世家子的贵气。
否则的话,也不会去练那种能在斗室中施展且不灭烛的槊法。
那种味道未必会让人感到舒服,但是总比现在的承基要好。
不管怎么说,那个承基身上还是有点人味的。
能够让徐乐感觉到他是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不管品行如何性格怎样,只要是个人就可以接触,大不了交锋就是了。
可是此时此刻的承基,给自己最大的感觉,就是他不像个人。
再次遭遇的宇文承基,似乎和他身上的盔甲融为一体,整个人成了一部毫无情感的战争机械。
带着刺鼻的血腥以及铁锈味道,排山倒海之势砸过来,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仿佛自己是在和一个怪物在战斗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种感觉不光是虚无缥缈的心理感受,更是和此刻两人的打斗密切相关。
徐乐还记得前者和宇文承基的战斗,直接让自己触类旁通,从而整体修为提高了一截。
从他瞬败单雄信的战绩看,也预感到他比当初更强,可依旧没想到强到这等地步,更没想到他的武艺风格居然发生了根本变化。
要知一个武人的武艺技法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从普通人到一等斗将,这中间是个漫长的过程,更要走一条坎坷崎岖的道路。
从打磨筋骨熬炼气力夯实根基,再到练习基本功最后是打法,这个过程不但费时费力,更是一个自我打磨定型的过程。
就像是从土胚到烧制成型的瓷器,这个过程里面一旦定了型,就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即便是顶尖武人可以触类旁通取长补短,但是最根基的部分还是那些不会变化。
宇文承基的武艺原本就是走得世家中顶尖斗将的路子,既有杀伐铁血的一面,但也会兼顾体面风仪,和普通的武夫有所区别。
招数虽然不算花俏,但是整体上也是追求美感,希图达到力量与华丽之间的平衡。
这就是承基的根基,按说怎么变,都出不了这个圈。
可是如今宇文承基的打法全变了!如果不是通过交手细节可以确定是他,徐乐甚至忍不住怀疑,这是另外一个人,穿戴了承基的盔甲而已。
招数间原本的华丽、矜持乃至克制都没有了,变成了彻底的杀戮与破坏。
每一次攻击,追求的都是毁灭对方,哪怕这个结果的代价是毁灭自己也在所不惜!这不是一种正常武将的武艺,甚至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武技,更像是一种邪门功法,和李君羡所修行的那种邪功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不过李君羡那门功夫,还是能想明白。
就是用药物去寅吃卯粮,所能达到的效果也没超出人的范畴。
最多就是个不管不顾的疯子,仔细想想就还是和人在打。
宇文承基这种武艺,给人的感觉是遇到了非人的存在,再加上他那身甲胄,让徐乐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和这副盔甲以及支撑盔甲的某种妖邪作战而不是和人动手。
宇文承基就像是一台专门为了杀人制造出来的机械,存在的价值就是杀戮和破坏。
招数的变化、华丽都没有了,变成了最质朴的攻击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