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晗玉吃疼,“你干什么呢,这辈子属狗吗!”
“是啊,这辈子就是属狗,你走到哪里都甩不掉了。”谢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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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晗玉回到府里没有半日,宫里的事情就传出来了。最惊讶的当然属韩夫人,没想到徐晗玉去宫里走了一圈不仅毫发无伤,转眼还要当摄政王府的世子妃了。
韩老太太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是嫁给王爷世子,还是太后赐婚,所有人都得高看韩梨一眼,忧的是这世子不知品性如何,日后会不会欺负韩梨。
“祖母放心吧,世子对我很好。”徐晗玉嘴上宽慰老太太,实则心里也没底。
连着几日梦到前世种种,醒来时泪水都浸湿了枕头。
她随身的侍女将枕头换下,走到徐晗玉身边,悄悄给她递了张纸条。
展开纸条,是熟悉的字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这是约她去寺庙相会呢。
徐晗玉想了想,起身去给老太太告了个假,想要去郊外的白龙寺小住两日。
有些话她想在成婚前说清楚,若再不济,她前世也不是没有从庙里偷跑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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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谢斐给她的诗句所写,这山中的桃花的确开得正烂漫。
出乎徐晗玉意料的是,她在寺里还未见到谢斐,却见到一个熟人。
身着半旧袈裟的高僧结束了今日的授课,众人从蒲团上起身,恭敬行礼后从殿中散去。
徐晗玉站在殿外,瞧着他还是一脸木讷的笑,披着晨光缓缓走近。
“见过施主。”
徐晗玉双手合十,还了一礼。此人正是当初和她在黑山上走散的淳于冉。
“听闻大师从云游四海,更是从天竺带回了无量真经,功德无量。”徐晗玉由衷地说。
淳于冉微微一笑,“不知为何,今日远远见到施主,贫僧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佛家说人有轮回,或许前世我和施主有过擦肩之缘。”
徐晗玉也扬起嘴角,立在晨光中同淳于冉说了会儿佛理。
“与施主这番话,解开了我许多年的一个心结。”淳于冉再次念了声佛号,“今日此行不虚,贫僧可放心再度西去了。”
“大师还要去外邦?”徐晗玉疑惑。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淳于冉的眼睛透明干净,犹如稚子。“贫僧曾答应过一个人,要替她看遍佛家真理,如今不过只窥得冰川一角,还有浩瀚的星辰在前路,怎敢懈怠。”
徐晗玉眼眶微湿,“那位故人必然会很欢喜。”
淳于冉展颜,“但愿如施主所言。”
淳于冉的确只是云游到了元都,恰好在白龙寺讲了几日佛理,今日是最后一日,同徐晗玉话别后,便背上简单的行囊,施施然从小径下了山。
他瘦削单薄的身影,一如从前,只是更多了几分当年不曾有的坚定和从容。
徐晗玉在桃花林里默立许久,人与人之间的缘聚缘散究竟是由什么定下的,为何有些人缘分如此浅薄,情意却又此绵长。
“咔吱,”耳旁传来一声响动,一支修长的手捻起一朵还带露水的桃花递到她面前。
“这花开得好端端地,你为何非要去折了它。”徐晗玉低声埋怨。
谢斐扬扬眉,将这花插进徐晗玉发髻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徐晗玉被他逗笑了,“什么歪理。”
见她笑开,谢斐凑上去接着说道,“让你见那老和尚,是为了宽你心的,可不是让你愁眉苦脸。”
徐晗玉斜他一眼,“我哪有愁眉苦脸,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感慨他竟没有成了我的刀下亡魂?”谢斐戳破她的心思,“哼,我才没有这么无聊,当初黑山之后我便让人把他押去天竺了。”
“好好好,你是天下第一大善人,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两人调笑间,一个竹篾做的蹴鞠球滚到了徐晗玉脚边。
徐晗玉望过去,只见桃林边上一个圆溜溜的小女孩在张望。
谢斐捡起球,塞进徐晗玉手里,“又来一个你的熟人,去瞧瞧吧。”
什么熟人?徐晗玉纳闷地抱起球走出桃林。
“阿玉!”
听到这声叫唤,徐晗玉和那个小女孩同时转身。
“阿爹!”那小女孩迈着两条又短又粗的小腿扑进那男子怀里。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七八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短髭虬髯,一副高大伟岸的模样。
徐晗玉险些没有认出来,这竟是十几岁就和她在战乱中分别,直到她死在深宫,终其一生都未再见过的弟弟浩哥啊。
“小阿玉你怎么到处乱跑,害我和阿爹找了半天。”一年纪稍大的少年满头大汗地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