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朕的面前,皇后都不敢自称‘我’字。”谢斐讥讽道。
徐晗玉闭闭眼,轻轻吸了一口气,“臣妾并非有意与陈婕妤争宠,只是有事想要当面禀陈陛下,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陛下恕罪。”
谢斐转过头去,喝了一口手边的浓茶,“既然你认罪,那这次便算了,罚你半年俸禄即可,领旨跪安吧。”
这是不打算听她说话了。
第104章 恨意
徐晗玉捏紧拳头,忍住难堪继续说道,“还望陛下大人有大谅,好歹告诉臣妾,臣妾的家人近况如何了。”
“杜充媛!”谢斐寒声道,瞳孔中映着冷冽的怒火,“你是什么身份敢来朕的面前发问?朕又有何义务管旁人死活,给朕滚出去!”
这声音惊动了门口的付大力,他赶紧进来,看到一旁的徐晗玉面上大惊,“这、这怎么是杜充媛!”
“废物,人换了都不知道,还不赶快把人送回去。”
付大力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应了,上前去拉扯徐晗玉。
徐晗玉却不愿意,她一把甩开付大力的手,语气里带着哀求,“谢斐,他们究竟怎么样了,我求你给我一个准信。”
这个杜充媛竟然敢唤陛下的名讳,真是不要命了,付大力目瞪口呆,更让他吃惊的事陛下竟然也没有发作。
他只是定定看着她,眼神似乎里有滔天的恨意似乎也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半晌,他终于开口,“带她出去。”
这话是在吩咐自己,付大力连忙使了全力去拉徐晗玉,这一次徐晗玉不再挣扎。
翌日,飞燕宫里的杜充媛冒充陈婕妤侍寝的消息传遍了后宫,不少人咋舌于杜充媛的胆大,也有不少人对陈婕妤幸灾乐祸。
更让大家吃惊的是,陛下既没有宠幸这位杜充媛,也没有严惩,只是罚了半年俸禄以示惩戒,陛下这态度恐怕杜充媛也并非没有可能分到圣眷。
对于这件事最生气的莫过于陈莹莹,徐晗玉既然当面给她下药害她昏睡过去,还顶了她的名头去侍寝!真是不要脸的贱人,难怪之前还给她献上什么花露,原来一早就存了心思要算计她!
幸好如意算盘落空,陛下没有宠幸她。
但是光这样远远不能让陈莹莹消解心中怨恨,陛下是没有如何罚她,可她陈莹莹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两人同在一宫,陈莹莹又在主殿,分位上狠狠压了徐晗玉一头,想要磋磨她还不是手到拈来的事情。
一开始陈莹莹还不敢做的太过分,只是狠狠骂了徐晗玉一顿,罚她洒扫整个宫殿。后来她发现,没有任何人为徐晗玉出头,便是陛下皇后也没有多话,连徐晗玉自己都忍气吞声,陈莹莹胆子更大了起来,什么脏活累活都指派她去,就连清理茅厕这样的活计也让小太监甩给了徐晗玉。
喜儿看主子这般受辱,心里实在难受,原本她还指望从徐晗玉身上奔个前程,现下已经彻底死了这条心了,但是好歹主仆一场,做主子的这般难堪,她做奴才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惜徐晗玉自己都不反抗,她又能说什么。
自从那夜之后,陛下再没有宣召过陈莹莹,她心中恨极,自然也将这笔账算在了徐晗玉头上。
转眼进了冬月,元都冷的不成样子,这样的天气,徐晗玉一大早还要起来给陈莹莹去内务府拿碳生火。
宫里的人捧高踩低似乎是一种本能,别说徐晗玉,就是陈莹莹连着两个月没了圣宠地位都大不如前,原本一筐的炭火被克扣到只剩下一半。
徐晗玉也不分辩,抱着半筐炭火沿着宫墙缓缓往回走去。
半道上,遇见了沐贵妃的软轿,陛下竟然也在,透过锦帘,可以看见沐可婉一脸娇笑地依偎在谢斐怀里。
徐晗玉随着一旁的宫人木然跪下行礼,软轿上的二人一个眼风也没施舍给她。
轿子走远了,一个小宫女站起来,拍了拍膝上的雪,艳羡说道,“陛下真是宠爱沐贵妃,说是听见沐贵妃畏寒,便要亲自带她去行宫泡温泉呢。”
“可不是吗,哪里像我们做奴才的,手都冻起疮了也没人在意。”
另有一个谨慎一点的宫女,用手肘撞了撞同伴,示意他们身后还有一个“主子”呐。
先头的那个宫女很是不屑,主子又怎么了,像徐晗玉这样的主子还不如宫女呢,那手上的疮疤比她还要多。
徐晗玉充耳不闻,低头抱着炭火回了宫殿。
果不其然,对于她只抱回半筐炭火这事,陈莹莹将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绝不承认是因为那些内务府的人看她没了圣宠。
陈莹莹这次得寸进尺,抽了荆条便往徐晗玉身上打去,这些日子她这飞燕宫冷冷清清,以往奉承她的那些宫人现在都不待见她,全是因为眼前这个贱人!
她这荆条刚刚扬起,不妨徐晗玉居然抓在手里, “你疯够了没有。”她冷冷地说。
陈莹莹愣在原地,这些日子徐晗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没想到这下突然来了气性。
“你、你才疯了,你这个贱人,连你也敢顶撞我吗!”
“呵,”徐晗玉讥笑一声,“你以为你这样做能得到陛下的宠爱吗?别做梦了,他可是大乾的陛下,坐拥天下的圣上,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痴心妄想?”
陈莹莹睁大了眼睛,正欲呵斥,徐晗玉接着说道,“你不过是空有一副皮囊罢了,可这世上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再过几年你这副皮囊就会发烂发臭,到时候还有谁会多看你一眼?到那个时候,你只能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慢慢等死,这就是你的结局,也是这宫里大多数人的结局,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是例外?”
陈莹莹被她口中描绘的场景给吓住了,大吼道,“你胡说八道,你疯了不成,对、你就是疯了、你这个疯子!”
徐晗玉说完这一切,不顾陈莹莹,转身走出了寝殿,这一去竟然一夜未回。
这样冷的天气,说不定是冻死在了宫里的某个角落,当然也可能自己想不开投井去了,毕竟宫里这么多的宫女每年投井的可不少。
陈莹莹有些幸灾乐祸,但是想到徐晗玉昨日那番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说的那些似乎也并没有那么不可思议,甚至真有可能是她的结局。
到了午时,徐晗玉没有回来,陛下居然到了飞燕宫。
陈莹莹来不及欣喜,便被谢斐脸上的怖意给吓着了,“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