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的妃嫔闻声即刻行礼,陈莹莹更是紧张得理了好几次鬓发,上一次她见到陛下还是去岁的中秋呢。
比起又期待又紧张的众位妃嫔,沐可婉倒是自在多了,平身之后,两下碎步挨到谢斐身边,“陛下,臣妾是在说自己呐。”
“那没说错,你可不就是一个大俗人吗。”谢斐这打趣带着三分笑意,可见心情不错,沐可婉赶紧卖乖撒娇,“陛下~”
陈莹莹看着沐可婉这副作态,又嫉又恨,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呸,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若不是她父亲乃是当朝宰相,能得到陛下的青眼吗?
顾濛倒是神态自若,自谢斐在她旁边落座后,两人更无一句交谈。
帝后不睦,在后宫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谢斐喝了一口茶,状若无意地说道,“陈美人今日这一身倒是养眼,既不素也不俗。”
陈莹莹忽然被点名,激动地浑身微颤,“谢陛下夸奖。”她扬起笑意,用自己最甜美的声音说道。
沐可婉不乐意谢斐的眼神在陈莹莹身上,转了个话题,“陛下,刚刚我们还在聊到宫里新来的一个充媛是皇后的故旧呢。”
“哦,是吗,我同皇后相识多年,既是皇后的故旧那也必是我的故旧了,是哪个充媛?”
陈莹莹赶紧接住话题,“是臣妾殿里的杜充媛,小字阿玉,自入宫之后便缠绵病榻来着,身子好些了就来臣妾跟前说皇后娘娘曾经有恩于她,想要来当面谢过恩典。臣妾见她知恩图报,心下怜惜,这才特地来皇后跟前说起。”
谢斐听完点点头,转向顾濛,“皇后认识这个杜充媛吗?”
顾濛心下一沉,谢斐这分明是在明知故问,她只得摇摇头,“臣妾不记得了。”
谢斐露出满意的微笑,“既然皇后不记得了,就别让她来打扰皇后了,这些日子洪灾泛滥,皇后忧心得很,打算抄写数遍佛经祈福,你们没事也别来打扰皇后了。”
顾濛面色一白,却不敢出声反驳,其余众嫔妃全都低声应是,沐可婉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众人散去后,沐可婉虽然有些遗憾陛下没有随她回宫,但是一想到皇后当时的嘴脸,心情依然明媚得很。
徐晗玉知道陈美人前往皇后的寝殿问安,特意在门口等着,一见她回来,迫不及地迎上去。
“美人,如何了?”
陈莹莹一见她脸色就不好,旋即冷笑一声,“什么有恩于你,皇后娘娘根本不记得你这个人!”
徐晗玉一愣,顾濛怎么会不记得她呢。
“都是因为你,害我在陛下和皇后面前丢了好大一个脸。”陈莹莹愤愤不平,其实这事也怨不得徐晗玉,她只说了皇后娘娘于她有恩,也没说一定就记得她,况且陈莹莹在皇后跟前提这事也不是出于什么好意,不过是想在皇后跟前找个话题刷存在感而已。
徐晗玉却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陛下也在么?”
陈莹莹杏眼一瞪,提起陛下,她可要敏感多了,“怎么就你这身份还想得见陛下不成?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春秋大梦了!”
这话说的违心,虽然徐晗玉这些日子气色不好,但底子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若在陛下面前晃几眼,难保得不到圣眷一飞冲天。陈莹莹莫名来了危机感,想要从话语上将她打压下去。
“我劝你还是安安分分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呆着,别肖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陈莹莹冷冷地甩下这句话,撞开她自往寝殿里去。
徐晗玉不妨她这一撞,有些站立不稳,这些日子头总还是有些晕沉沉的。
不过眼下她也没心思顾及陈莹莹对她的态度,顾濛那边看来已经被谢斐堵死了,他这是要存心要孤立她、耗着她,只是不知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想要怎么来折磨她。
陈莹莹回到寝殿越想越气,气这个小小的充媛不知好歹,不知是不是存心让她丢脸。转而又想到今日在皇后寝宫的场景,那个沐可婉可真是臭不要脸的骚狐狸,不就是仗着陛下的宠爱吗,就这般目下无尘,若是她能得到陛下的宠爱该有多好。论长相她陈莹莹自诩不输给任何人,只是缺乏机会罢了。
她没想到,这个机会很快就到了眼前。
当夜,陛下翻了她的牌子。
付公公前来吩咐时,陈莹莹还有些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但事实就是勤于政务的陛下今日难得宣人侍寝,偏偏挑中了她。
陈莹莹激动地坐上了小轿,夜色中,徐晗玉静静立在窗前,看着那顶华丽的小轿渐行渐远。
天亮之后,陈莹莹昨夜侍寝的消息传遍了后宫,陛下一早赏赐了她许多东西,这样的待遇连沐可婉都鲜有,看来是很得圣心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莹莹一整天心情都不错,她这往常门可罗雀的“飞燕宫”一天来了好几位奉承的姐姐妹妹。
“陛下说我和这‘飞燕宫’的名字极配,这是有意将我安排住在此处的呢。”
徐晗玉踏进屋子的时候,正巧听见她说此话。汉代的赵飞燕,从一介平民女一跃成为汉成帝的皇后,凭借的就是君王的宠爱,而她为了这宠爱也是煞费苦心地去争夺。
谢斐可真是会想啊。
其余几位低份位的嫔妃却只觉得艳羡,陛下这是要把陈莹莹放心上了呀,谁不想像能作掌中舞的赵飞燕一般成为汉成帝心尖尖上的人。
徐晗玉行了礼后默不作声地坐在最末的位置,陈莹莹也不搭理她,倒是另外两个没见过她的多看了两眼。
这个杜充媛气质卓群,人着实过分惹眼了一些。
众人散去后,徐晗玉陪着笑脸,上前小意说道,“恭喜美人得陛下圣宠,昨日害美人为我的事在皇后娘娘跟前奔波,嫔妾内心着实过意不去,可惜我身无长物,只这一瓶花露是这些日子自己制的,特来送给美人,聊表歉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陈莹莹今日心情好,懒得和徐晗玉计较,接过她送的礼便把人打发走了。
原本一瓶花露陈莹莹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是她随手打开,这味道清新淡雅着实不凡,心中便有些受用。
是以又过了两日,陛下再次宣召时,陈莹莹便洒了些花露在脖颈处。
“见过陛下,”陈莹莹捏着嗓子娇声说道,谢斐坐在案桌前随意说了声“起”,眼皮都未抬一下,只看着手中的奏折。
陈莹莹缓缓起身,心中颇有些忐忑,上次侍寝也是这般,陛下除了说那么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一直把她给晾着。
见陛下看的专注,陈莹莹大着胆子上前,轻轻执起墨锭为他红袖添香。
谢斐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眼波微动,“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他抬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