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摸摸鼻子,没来由地有些心情好,她既对太子无意,又看不上四皇子,现在对顾晏也死了心,甚好甚好。
秋蝉回府复了命,支支吾吾地似乎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你这样我看着难受。”徐晗玉将这次借阅的史书一一翻开,查阅资料。
秋蝉脑子里一下是顾郎君的可怜模样,一下又是谢郎君劝她的话,左右为难,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开口把顾晏的事说了。
“……郡主,要不你就见见顾郎君吧,瞧着怪可怜的,整个人瘦的连个形都没了。”
徐晗玉翻书的动作便顿住了,她能想得到顾晏有多伤心,可是正因为他这么好,她更不能再招惹他,“不见,你让他回去吧。”
郡主果然没有改变心意,秋蝉应声而去。
“等等,你跟他说,‘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顾晏喃喃念到,凄然一笑,“她这是要我另觅佳人吗。”
“顾郎君,郡主心意已决,你莫要再强求了。”秋蝉劝道。
“我不强求,是我对不住她,我既违背了对她的诺言,又没守住她赠我的信物,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了,秋蝉姑娘,谢谢你,我不会再来纠缠她了,但若她问起,我顾子宁只有一句话‘我心匪石,不可移也’。”
顾晏最后再看一眼侯府,便转身走了。
徐晗玉一心一意修她的书,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时间转眼到了三月,英国公府的顾郎君竟然辞去了编修的职务,弃文从武,自请戍边,陛下也允了。
顾小郎君出发没多久,朝堂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迟迟没有封王的四皇子总算领了封号,陛下特赐一个“敏”字,将闽州分封给他,闽州偏僻,可见这两年在太子屡屡立功的情况下,陛下的心彻底偏向了东宫,太子的储君之位算是稳固了。
不过或许陛下念着昔年四皇子生母瑶妃的恩情,并没有令他即刻去往封底,反而允诺他可以在金都长居。
瑶妃当年是为了淳熙帝挡刀而死的,这份恩情也使得淳熙帝待刘勋向来不错。
和刘勋一道被封的,竟然还有景川郡主,徐晗玉一个侯爷的女儿当上郡主已经是龙恩浩荡了,可是淳熙帝还嫌不够,竟然将她封做了公主。
异姓公主,这在北燕还是头一遭,自然有御史弹劾这于礼不和,不过淳熙帝心意已定,乾坤独断,朝中的大臣也不敢多嘴,左右是封个公主,又不是太子,何必去违逆陛下的心意,这段时间淳熙帝是越发敏感易怒了,大臣们都战战兢兢,深怕一个不好糟了贬斥。
不仅封了公主的名号,还特赐了公主府,食邑千户,竟然比刘勋这个敏王赏的还要多。
“郡主,啊呸,瞧我这记性,总是改不过来,公主,这是送来贺礼的名单,你可要过目。”秋蝉一踏入院子,大老远地便嚷嚷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徐晗玉倒是处变不惊,秋蝉的尾巴可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这公主府不算大,但是胜在别致,徐晗玉正在给自己住的这处院子提字。
“幽篁院,”秋蝉念出声来,“独坐幽篁里,弹琴复自然,公主真是喜欢竹子。”
徐晗玉笑笑,这小院的确很合她心意,“好了,吩咐管家找个上好的工匠把这字刻上,其他院子的就不改了,也别铺张。”
“礼单我也不看了,全部收入库里,若有特别贵重的,你就在库里找一找,回送一个价值相差无几的。”
秋蝉点点头,“别的也都没什么,就是林姨娘这次可是下了血本,送了好些礼,还有一串上好的菩提珠子呢,是以浩哥的名义送的。”
“眼看着浩哥大了,她也知道我那爹是个靠不住的,自然只能指望我了。既然如此,林姨娘那里就别回礼了,免得她又多想。”
“对了,”秋蝉有些愤懑,“还有英国公府竟然就送了一些寻常锦缎,实在是敷衍的很。”
徐晗玉并不恼,“英国公府就顾子宁一个独苗,因为我去了边疆,国公夫人不知多难过,顾子书想来也是恨透了我,能送点礼把面子敷衍过去已经不错了。”
她顿了顿,反问道,“还有呢,还有谁送的礼值得说道一番么?”
秋蝉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了,这次各家送的礼都挺贵重的,不过也没有特别值得说道的了。”
菡萏一直在一旁听着,看徐晗玉的神色猜到了一点她的心思,“就没有旁的了?那位谢玉林呢,他送了什么?”
徐晗玉瞪了菡萏一眼,倒也没说话。
菡萏笑笑,知道自己猜对了。
“谢斐谢郎君?他好像送了一副松山先生的字画,虽然不算寒酸但也没特别珍贵,毕竟松山先生可曾是公主的老师,咱们库里他的字画不知堆了多少呢。”
菡萏一愣,徐晗玉倒是轻笑出声,这个记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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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了公主府,徐晗玉还是照旧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俢她的书。
这一日,菡萏从门外匆忙进来,给了徐晗玉一封加急的信。
徐晗玉放下笔,展开信纸,她目光快速扫过信中内容,果然如她所料。
对于宁州叛乱一事,淳熙帝还是起了疑心,也不知是谁给他下的眼药。
“先不要打草惊蛇,这件事背后是谁的人还不好说……谢斐那里呢,南楚的人和他联系了吗?”
菡萏摇摇头,“我也正觉得奇怪呢,自从放榜那日我们截获了那张纸条以后,谢斐那里丝毫没有动静,金都附近的郊区我也派人探访过了,没什么异常,若不是他们真的按兵不动,那便是他们的人太过厉害,躲过了我们的探查。”
徐晗玉将信纸放到桌上,“恐怕二者皆有,无碍,左右他们有什么动静都绕不开谢斐,盯紧谢斐就行,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还是照常上值,闲了就和金都的一些纨绔子弟厮混,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人家,其中有些人和敏王倒是有些关联,此外……他最近和英国公府走的似乎很近。”
“顾子书?”谢斐似乎格外关注她。
菡萏点点头,“顾女郎时常去郊外的寻音楼,有时候谢郎君也会去,倒是也没做什么。好像就是聊聊天,喝喝茶。”
聊天喝茶?她怎么不知道谢斐有这个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