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着脸才从她那里抢来一块丝帕,可是顾晏却有她亲手赠的荷包。
“哼,你以为我真的稀罕这东西吗,我不过是想让顾晏难堪罢了。”谢斐说着拿起那荷包一把撕成两半。
这荷包被撕开,里面装的东西咕噜噜滚在地上,原来是一地的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谢斐想起他近日闲来无事看的一些诗词。
好一个入骨相思,他脸阴沉下来,将徐晗玉面前的棋盘也挥落在地。
“不愿同我赌就算了,我谢斐也不稀罕。”他一字一句说完,转身朝楼下大步冲去。
“郎君,郎君!”白谷不妨谢斐一脸难看地冲出书铺,等他拿着伞跟着跑出来却不见了谢斐的身影。
大雨哗啦啦下着,将金都热闹的街市冲刷的干干净净。
谢斐漫无目的的走着,手里还捏着碎成两半的荷包,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极了,竟然到如今还对她有那么一丝不可言说地妄想。
雨水将他的衣服淋透,可他却丝毫不觉得冷,只觉得胸中有一股无名火在烧着,他也不知道他在愤怒什么,只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让他不顺眼,最不顺眼的就是她了,为什么她还要出现在他眼前,为什么她就是想要看到他一脸难堪。
他已经失去够多了,不,应该说他得到的实在太少了,就连他攥在手中的这个破荷包也不属于他。
忽然,一把油纸伞遮住他的身躯。
谢斐顿住,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转过头去。
一个清丽的女郎一脸担忧地望着他,“谢郎君,你没事吧?”
谢斐微微一愣,垂下头去,片刻后抬起头来,将许多思绪都已经藏好了。
“无碍,走的匆忙,忘带伞了。”
分明是心绪不佳,顾子书也没戳穿他,她记得他说过,身在金都以他的身份实在是有诸多无奈。
方才她正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撩起车帘便看见了他。
“女郎,天色不早了。”墨香在一旁提醒到。
顾濛知道墨香的顾忌,可是她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场大雨里。
“谢郎君,我知道有个地方最适合赏雨了,不知谢郎君是否赏脸同我一道。”
眼前的女郎笑的明媚,谢斐浑浑噩噩便点了头。
眼看着谢斐竟上了顾家的马车,秋蝉一脸错愕,“郡主这……”
“我们回去吧。”徐晗玉收回视线,将马车帘子放下,“想来他也淋不到雨了。”
顾家的马车往城西方向驶去,徐晗玉的马车则往城东方向返回,逐渐拉开距离。
秋蝉坐在车厢里,瞧着自家郡主神色难辨的脸,越发不懂郡主和这个谢斐的关系了,菡萏嘴巴紧,关于她和女郎在南楚的事情半分也不肯透漏,秋蝉虽然好奇的心痒痒,可是也知道事关机密,郡主不说,她也不能瞎打听。
她轻轻撩开窗帘,看着顾家的马车越走越远,这雨这般大,也不知道顾女郎要把谢斐带到哪里去,瞧着不像是回英国公府的方向。
说起顾女郎,秋蝉脑海中灵光一闪,“呀,郡主,我想起你之前手上的那道疤我在哪里见过了!”
秋蝉还要再说,却见徐晗玉的神情冷淡,似乎并不想听她聒噪。
秋蝉识趣闭嘴,郡主许久不曾露出这幅骇人的神色了。
那道梅花状的伤疤,她曾在顾女郎的手臂上见过,那是好几年前了吧,顾家兄妹进宫看望德妃,同郡主一道玩耍,顾女郎的衣襟不小心被茶水打湿了,借了一套郡主的衣服,她服侍顾女郎换衣的时候,就见过这个伤疤,因为形状奇特,她还多嘴问了顾女郎,原来是顾女郎小时候被歹人掳去时落下的,她记得当时郡主就在一旁。
郡主为何要弄一个同顾女郎一样的伤疤在手上呢?
秋蝉想不明白,但也不敢问,不过这大半年过去,郡主手上绘制的疤早就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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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音楼。”
谢斐抬头望着这座江边小楼的名字。
“没错,这就是寻音楼,传说一百年徐老仙人就是在这里得道升仙的。”徐老仙人乃是当年大燕朝时最有名的隐士,写得一手好文章,还有一身好武艺,可惜天子昏聩,受小人诬陷,他索性出家当了道士,日日在这寻音楼里悟道,最后真的叫他得道飞升了。
虽然只是传说,但也说明这座小楼的的妙处,能够让人潜心修道。
它在金都近郊,面朝飞燕江,背靠金都连绵的群山,颇有几分遗世独立之感。
谢斐随顾子书踱步进入,“这座小楼已经被顾家的老祖宗买下来了,平日里也供养一些道人,但是这几年金都驱赶修道之人,是以就闲置了,不过一应物事俱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到这里来看看山、看看水、看看天,看看云,心胸就会开阔许多。”
两人上到顶楼,是一间小小的茶厅,中间有一小几,一旁放了两个蒲团。
谢斐和顾子书坐到蒲团上,看守小楼的童子为二人煮了一壶茶。
雨势转小,点点雨滴落在江中,溅起层层涟漪,这里很安静,闭上眼,还能听到雨打树叶的声音。
“怎么样,我可没有骗你,这里的确是处听雨的好去处。”
谢斐呆呆地望着楼外雨,不知思绪飘到了何处。
“这里还有一副残棋呢,不知谢郎君可否和我手谈一局。”顾子书轻声问。
谢斐闻言一愣,转而摇摇头,“让顾女郎失望了,谢某一介粗人,不会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