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饮剑眉蹙起,眉宇间尽是不愿。
莹雪冷不丁抬起头,恰好与他璨若曜石般的黑沉眸子相撞,她一下子就瞧出了傅云饮眼里的不喜。
呆呆地愣了半晌之后,莹雪百般纠葛之后,才将心中的隐秘说了出来:“爷,这个孩子不是墨书的。”
她这般做法并不是一时的冲动之举,而是经了诸多日子的思量才下的决心。
她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如何,若能让傅云饮将孩子带到镇国公府里去教养,兴许对孩子会更好一些。
傅云饮听后怔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凝滞了起来,一股巨大的喜悦袭卷了他的五脏六腑,砸的他找不着北。
伴随着喜悦而来的,则是一阵惴惴不安的疑惑之感。
既然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为何前头有那么多的机会,莹雪都不曾与自己提过?
偏偏在墨书死后,与自己提了这事。
她会不会是为了让自己给她报仇,才故意这般说的?
这等卑劣的猜测一旦爬上了心头,便再也消弭不下去。
莹雪眼看着傅云饮脸上精彩纷呈的脸色,见他从初时的不敢置信,再到后来的怀疑与疑惑,这样多的神色转换间,独独没有喜悦之色。
莹雪紧紧抱住了女儿,低头自嘲一笑道:“世子爷当我什么都没说罢。”
她不是不明白傅云饮为何会不信自己,毕竟自己已与墨书成了婚,前头又有二皇子的事横在中间。
他认为自己居心叵测也是应该的。
莹雪掩去了心内的哀伤,抱着女儿背过身去。
傅云饮知晓自己的迟疑与不信伤了莹雪的心,瞧见她一抽一抖的肩头,他心里也如刀绞般疼痛不已。
“爷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莹雪平静地说道,只她越是平静,傅云饮的心里却越是难受。
傅云饮当下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此事,一时觉得自己太过多疑,平白伤了莹雪的心,一时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几分道理在。
他盯着莹雪的背影瞧了许久,终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百般挣扎下,这才走出了屋内。
等他离去后,莹雪便抱着正在呼呼大睡的女儿,轻轻抚摸着她细小的手指,说道:“他不愿意做你的爹爹,以后你就和娘一起相依为命吧。”
莹雪望着女儿安详的睡颜,那颗凋零碎裂的心在那一刻得以愈合,她想,若这一辈子当真无法为了亲人与墨书报仇,她便带着女儿和小竹好好活下去吧。
她只是不愿意再住在傅云饮施舍的屋宅中了。
还是与他少些瓜葛吧。
莹雪如此想着,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一时便忍不住睡了过去。
傅云饮回了镇国公府后,好几日都彻夜未眠。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那日的疑惑着实太过愚蠢了一些。
莹雪何时这般利用过她的至亲之人?
况且她那日并未提起半句与二皇子有关的话,也从未提过半句要以这孩子为由进镇国公府的话语。
皆是自己在臆想罢了。
还要用自己臆想出来的猜测怀疑她。
傅云饮后悔不已,又不知该如何才能挽回自己对莹雪的伤害。
若那孩子当真是自己的,自己此举当真是狠狠伤了她们娘俩的心。
傅云饮从未做过讨好女子的事情,他也知道莹雪是不爱钱财珠宝的女子,空有一身力,却不知往哪使。
最后还是东昉见傅云饮如此忧烦,便主动进言道:“ 爷,您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话一出口,东昉随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世子爷如此看重莹雪姑娘,莹雪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多半是墨书的,世子爷自然会不高兴。
“若你说错了话惹女子伤心了,该送些什么东西赔礼道歉才好?”傅云饮一脸严肃地问道。
东昉渐渐会意,世子爷原来是想讨莹雪姑娘的欢心。
“奴才瞧着,莹雪姑娘不是那等爱财贪物之人。”东昉不知不觉间,便把心里的思量嘟囔着说了出来。
傅云饮一时未察觉出异样来,听东昉如此说便忍不住在心里附和道:是了,她绝不是那等庸俗之人。
隔了半晌,傅云饮才恶狠狠地瞪了东昉一眼,只道:“多嘴。”
东昉不敢多言,便只笑道:“世子不妨投其所好。”
傅云饮无奈地说了声:“你这不是废话吗?爷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话虽如此,傅云饮却仍是在心中思索了一阵,若想投莹雪的所好,他该当如何?
傅云饮的心中忽而忆起了二皇子那张光风霁月的脸,心中又是一阵难堪。
思量了许久之后,他才驾马赶去了西葫芦巷中。
只是刚翻身下马,负责照顾莹雪的婆子。便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跌在傅云饮身侧的马蹄旁哭喊道:“世子爷,莹雪姑娘不见了。”
傅云饮吓得身形一颤,只急切地追问道:“怎么会不见了?小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