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崔校尉!”有辽东兵惊呼出声。
皇甫云昭当然也听出对方的声音,月色之下,看到对方身形,正是崔薄。
见到崔薄埋伏在此,皇甫云昭怒不可遏,但却还是保持镇定,冷笑道:“崔薄,秦逍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然连家眷也不顾,背叛辽东军?”
“将军放心,就在几天前,鄙人的家眷都已经安然从辽东撤走。”崔薄道:“大将军当然不会让我的家眷受到牵累。”
“大将军?”皇甫云昭冷哼一声,道:“你口中的大将军是谁?”
崔薄道:“自然是冠军大将军。汪兴朝拥兵自重,背叛朝廷,岂能还是大唐的大将军?”
“崔薄,本将自问待你不薄。”皇甫云昭道:“你几代人都是吃着辽东军的饷银,受辽东军大恩,如今竟然背叛投敌,此等卑鄙无耻之行径,不觉得辱没祖宗?”
崔薄朗声道:“皇甫将军,正因为顾念旧情,也因为你为人还算正派,我才没有立下杀手。你说我崔家几代人吃着辽东军的饷银,这是大错特错。饷银来自朝廷,更是来自东北的百姓,我吃的是朝廷的俸禄,食的是百姓的粮米,与辽东军有何干系?”顿了顿,才继续道:“至于辱没祖上,若是追随汪兴朝背弃朝廷荼毒百姓,那才是辱没祖上。正因为不想数典忘宗,我才要追随大将军平乱。”
皇甫云昭冷笑道:“好个伶牙俐齿,本将以前倒没看出来。”紧握马刀,冷冷道:“你向本将主动请缨,要出城夜袭,自然是假做姿态,想要取得本将信任。只可叹本将竟然反没能看出你的虚伪,竟然被你蒙骗,将东门交了给你……!”想到自己一时疏忽,导致顺锦城被里应外合轻易攻破,心中懊恼无比。
“皇甫将军,大势已去,还望你体恤兄弟们,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崔薄叹道:“辽东军不该是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结局。”
皇甫云昭缓缓抬起手臂,举起战刀,正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屋顶爆射而出,直向皇甫云昭这边射过来。
皇甫云昭吃了一惊,便要挥刀抵挡,但那支利箭到得近处,却还是没有直接射向他,而是从他身畔掠过。
他知晓这并非对方的箭术不佳,而是故意如此,目的是给自己一个警告。
“久闻皇甫将军大名。”崔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随即便见一道身影走上前,站在了崔薄身边,声音平和,但中气十足,每一个字都是远远传开:“将军到了今日还不能悔悟,弃暗投明,那就真的让人遗憾了。”
皇甫云昭盯住那身影,打量两眼,想到什么,有些吃惊道:“你……你是秦逍?”
第1550章 御赐战旗
“正是本将!”
“秦逍,你收买奸细的手段,确实了得。”皇甫云昭叹道:“我大意疏忽,所托非人,才让你得逞。否则你是绝无可能拿下顺锦城。”
秦逍摇头道:“你错了。你的失败,不是我有多算计,而是辽东军病入膏肓,自己走到了绝路。崔校尉无非是洞悉是非,才会弃暗投明。”
“事到如今,也不必废话。”皇甫云昭握紧刀,“真正的辽东军,绝不做屈膝投降之辈。”
秦逍也不多言,只是一抬手,后面立时上前一人,手拿一面旗杆,挥动起来,旌旗在夜风之中招展,却正是那面圣人御赐的战旗。
“你们都看到了。”秦逍的声音陡然提高,劲气十足,在整条长街弥散,“这是大唐天子御赐的龙鋭战旗,代表着大唐。你们若是向天子御赐战旗挥刀放箭,那就是将刀锋指向大唐。此前或可说你们是受蛊惑,但如今御赐战旗在此,你们还要对抗天子之军,那就只能是叛乱。”
旌旗招展,所有人都是看向那面战旗,握着兵器的手不自禁松了一松。
“本将奉旨平叛,只诛首恶。”秦逍冷声道:“若是你们迷途知返,放下兵器听从朝廷旨意,本将可以保证你们绝不会受丝毫牵连。否则……即使你们战死此地,也只能是以叛军之名抛尸荒野,遗臭万年。”他缓缓拔出腰间佩刀,盯住皇甫云昭,厉声道:“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
两边屋顶上的弓箭手们拉满了弓弦,只待秦逍一声令下,立刻放箭。
辽东兵面面相觑。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已经是身处绝境,此时只要反抗,对方必然是万箭齐发最后只怕也活不了几个人。
便在此时,只听得马蹄声响,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街道东边出现大批的骑兵,瞧那些骑兵装束,一看就知道是草原骑兵。
众人吃惊之间,又听得西边也有马蹄声传来,却是众多真羽骑兵迂回绕到了西边,从西街包抄过来。
本来屋顶上布满弓箭手,辽东兵就已经身处绝境,此刻长街两边大批真羽骑兵杀出来,完全阻绝了道路,辽东兵心中都是骇然,知道是真的踏入了无处可逃的陷阱。
皇甫云昭也是变了颜色。
他心中自然已经清楚,这要是打起来,手底下这千把号人肯定是全军覆没。
可是让他就此放下兵器,他也实在不甘心,更是不敢。
他的家眷俱都在辽东,没能守住顺锦城,已经是大罪,若是就此向秦逍投降,自己的族人肯定也是大难临头。
“皇甫将军,或许你还没有收到消息。”秦逍缓缓道:“就在数日前,你府中上下二十三口人,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此事汪兴朝应该还没有告诉过你。”
皇甫云昭吃惊道:“你说什么?”
“我不瞒你。崔校尉维护朝廷,配合我军入城,在此之前,为了保证他一家老小的周全,我们已经暗中派人将他的家眷偷偷从辽阳城转移。”秦逍道:“转移之时,也顺便将贵府老幼全都转移出了辽阳城。”
“你们……!”皇甫云昭惊骇道:“不可能,你……你们怎么可能做到?”
秦逍淡淡一笑,道:“这个计划确实废了不小功夫,而且花了不少人手。”
“秦逍,你真当本将是三岁孩童,任你欺骗?”皇甫云昭怪笑一声,道:“我的家眷岂会轻易跟你们走?而且辽阳城守卫森严,一群人要从辽阳城离开,你以为那般容易?”
“当然不容易。”秦逍道:“说服你的家眷离开,确实很难做到,所以只能在食物里放了一些药物,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毫无知觉。你自然知道,贵府的厨子月钱不多,要收买两名厨子,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放心,药物对你家人并无伤害,只是可以保证他们在出城之前兀自在昏睡中。”
“简直是卑鄙。”皇甫云昭惊怒交加,厉声道:“秦逍,你竟然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城门守卫森严,他们又如何能出去?”但这话一问,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更是凝重。
“能收买厨子,区区城门都尉又如何收买不得?”秦逍叹道:“上行下效,辽东军将领一个个贪墨成风,一个都尉一夜之间能够挣上一辈子都及不上的银钱,又怎会不听话?而且那名都尉次日就带着家人远走高飞,你这一辈子肯定都是见不到的。”
皇甫云昭单手握拳,青筋暴突。
“若是别人,我们也不会花费人力物力去做此事。”秦逍长叹一声,道:“只是我听闻皇甫将军为人还算正派,而且心中还有家国之念,这才不想看到你为了汪兴朝那干人遗臭万年。皇甫家世代忠良,几代人都为国立下赫赫战功,若是留下叛乱之名,实在令人遗憾,所以才想给将军一个机会。”
皇甫云昭冷笑道:“本将受大将军厚恩,就算家眷被你挟为人质,也不会屈膝求饶。”抬起手臂,还未挥刀,边上早有人叫道:“将军且慢!”
皇甫云昭一怔,那人已经跪下道:“将军,您若要死战到底,卑将必当追随将军同生共死。可是将军现在若是对御赐战旗挥刀,那就真的是反叛了。卑将三代人都是皇甫家的部曲,不想看到皇甫家的忠名受损,求将军再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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