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我还想听听。”路禹平静地说,“怎么都不说话,是因为醒酒了,没勇气,还是只敢背后议论,不敢当面直言?”
又是一阵沉默,但整个冒险团已经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克诺,赛丽莎,老实说,我对你们的观感并不算好,有句话说得好,第一印象格外重要,我们的初次相遇说不上美妙,你对我的指责我仍然清楚记得,你们的挖苦与辛辣讽刺仍旧刺耳。”
也许是酒精仍在起作用,克诺按捺不住梗着脖子,结巴地开口:“怎么,怎么,你是觉得自己毁了别人的素材有理?”
路禹呵呵笑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当时我的心情很好,我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所以我愿意视你们的无礼要求不见,愿意同情、怜悯你们这些为了生计与收入出生入死的冒险者,在你们身上,我投射了曾经遇到过的另一群冒险者,他们勤劳、善良、懂得感恩,团结互助,我与他们的相遇是美好的。”
“另一个人则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最后一人大度地选择不计较。”
“你在我们这里的第一轮投票十分安全的过关了。”
“但是……”
路禹平静的语气里渗出一股冷意,幽寂的巷子里,他的声音如吟游诗人故事中的恶魔之音在回响。
“这是体谅,是怜悯,是施舍,也是我身为强者的自制,你们从来不具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所谓毁坏素材,不也能理解为你们狩猎技艺不精,险些害死旁人吗?你们没有苛责我这个路过者行穷凶极恶之事,不也是害怕队伍中的赫萝菈是个外人,嘴巴不牢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路禹笑了,“这个世界的道理从来都是强者来说,弱者旁听,我认为有道理的,才有道理,我认为没有的,都是垃圾,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定义?”
路禹话语中的不善之意溢于言表,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
赛丽莎警告道:“格格兰城内禁止私斗,违反者会被逐出城邦,你的晋级名额也会被取消。”
“其实我对你们冒犯我没什么感觉,你们这样的小人我见过太多了,像是虫子,不值得计较。”路禹沉声说道,“但我的徒弟被殃及了,你们要为自己泄露的信息付出代价。”
“我怎么知道那群人问我那些事情是想做什么。”
“如果我没有听到你刚才醉酒后的絮絮叨叨,如果我对你们的观感好一些,如果我还愿意自制,我愿意相信你这句辩解。但你也说了,你知道,你也猜到了他们的用意,但是你也希望他们做到……因为你无法获得的,也不想别人获得,哪怕这个人曾经和我骄傲地说过自己看人眼光不错。”
“很不幸,她这次看走眼了,但作为她的老师,我认为这次教训很有必要,有了你们为前车之鉴,未来她会更谨慎,将自己的眼睛擦拭得更明亮。”
“你这是迁怒!”
“你可以自我安慰为迁怒,我不会反驳,我说了,我不在乎被你们评价,更不会在意你们的定义,怨恨我是你们的自由,但千万别让我听见,否则……”
塑形元素风现身,他小巧的身姿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与路禹一般高,翼展足以彻底包裹住路禹。
“小蝠鲼,切断他们改造的义体。”
没有能做出任何抵挡,队伍中的每个人都被一阵涡流包裹,如同剃刀般的风刃精准斩断了他们改造过的肢体部位,一瞬间,残缺的他们便纷纷倒地。
看着自己的义体被涡流吹向半空,被蝠鲼挥舞着翅膀搅成碎屑,冒险团全员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他们费尽心力,不断狩猎方才换来的强大眨眼间灰飞烟灭,这幅残缺之躯又该如何获得财富以补全自己受损的身体?
绝望令他们怒火中烧,一个个满眼通红地瞪着路禹。
“你不会好过的,违反了规则,你将从晋级者名单除名!”
路禹戏谑地说:“看来我的自制让你产生了我不敢杀人的奇妙想法。”
“你……你敢。”
“为什么不呢?那位曾经施舍你们善意的兔子小姐并没有出声阻止。”
这句冒险团全员无法理解的话格外森冷。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晨曦终于冲进了这处阴冷的巷子,光照在赶来的卫兵身上,为首的人看到了路禹衣服上的晋级者标识牌愣了片刻,迅速传讯同伴,很快,协会的青衣出现在了现场。
“就是他,他违反规则,驱逐他,剥夺他的资格。”
路禹一个眼神,蝠鲼的风刃在克诺的手指上掠过,一声惨嚎过后,他五指尽失。
当面行凶震惊了协会青衣,这份对赛尔卡洛至高铁律的蔑视令他们愤怒,正值试炼期间,他们无法自行定夺此事,因此只能先把路禹送回庄园,再做上报。
临走前,路禹路过克诺身边,冷声说道:“现在你相信了吗,你能活着,确实该感谢遇到的强者是冷静的我,而不是其他怪物。”
被送回庄园后,协会青衣派出了大量的人偶与魔法师将庄园包围,试图杜绝路禹趁机逃跑。
路禹不以为然,他淡定地烤着羊排,处理着各式料理,那熟练的手法让虚弱中的赫萝菈瞪大了眼睛,虽然吃到嘴里前都该先质疑,再质疑……但是,真的好香啊。
不断翻转的羊肉逐渐色泽金黄,涂抹酱料的路禹感受到了一丝奇异的魔力波动,煤球三人聊天室内微微一笑。
“须臾,你接手一下,我去和一位朋友聊聊。”
刚来到庄园人偶面壁区域的附近,煤球便撞见了一个不知为何突然动起来的人偶。
“你蔑视规则,试炼期间,无故在禁止私斗区域伤人,为何?”
“我想为他们要个公平。”
“什么公平?”
“规则给予的公平。”路禹说,“试炼者被投毒,加害者逍遥法外,我不喜欢,我在这里没有人脉,寸步难行,我觉得有人应该出面为我解决问题。”
“有趣……”人偶喃喃。
“在我的故乡,有这么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个镇子附近出现了极其凶恶,但又颇具智慧的怪物。附近城邦的勇士无一是其对手,只能任由其破坏,而这只怪物已经快要接近小镇。这时,一位智者站了出来,他组织所有镇民,举办了一个极为盛大、繁奥的仪式。”
“即便期间他们已经意识到怪物就在附近暗中窥伺,整个仪式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祭祀的是一位根本不存在的神明,但是怪物却在驻足旁观后不久选择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