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就是村里的保长被热血上头的村民给吊死了。
十四岁的马志纯慌里慌张的跑出村来找周青峰,说村民们都疯了。
审判大会刚开始时,村里人唯唯诺诺半个屁都不敢放。后来被马英反复动员,确定保长是条‘死狗’后,他们就猛烈爆发。
旧社会的农村太多可悲的事,光是一个族权就不是开玩笑的,真能活活把人逼的走投无路,只能上吊投井。
保长成了批判的靶子,其走狗也被顺势揪了出来,平日犯下众怒者莫不跪地求饶,被处死的有七八个。
要不是马英发现势头不对,乃至朝天开枪警告,村民们相互攀咬还会杀死更多的人。正因此,年纪最小的马志纯会跑出来说村里人都疯了。
确实是疯了。
村口的歪脖树上挂起好几具尸体。上百的村民手持棍棒上去敲击殴打,连带保长的家属都没逃过。全家老小平日威风八面,一转眼全部遭了殃。
周青峰回到村里才镇住场子,宣布审判结束,所有人睡觉。他又趁热打铁把八个人聚集起来,开个睡前会议,半个小时精简发言,总结一天的感受。
马家姐妹负责记录发言,把各种‘不成熟’的思想记在周青峰带来的小本本上。他只负责说一句:
“以后会有更多更错综复杂的情况,希望你们能找到良好的解决办法。我对此是帮不上忙的,只能尽量让你们少受敌人的伤害,让你们多几次改正的机会。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能那么雅致,那么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你们还有诸多不足,但现在做的很好了。”
众人听的若有所思,夜里辗转反侧,大多失眠。
到第二天,又有个新麻烦。
昨晚狂热一场,村里人冷静之后害怕了。现在可是‘白色恐怖’时期,回头清乡团再来,看到保长一派都死了,肯定会疯狂报复。
届时什么斩首剔骨火烧浇开水,只有老百姓想不到的,没有清乡团做不到的。
加之村里不少人生活无依,为了填饱肚子,也得找个靠山。是以在天亮后,就有村民来求马英等人收留,做牛做马都行。
周青峰同样不说话,只让马英等人自己想办法。可不等办法想出来,又有麻烦上门了。
昨天清乡团的俘虏在稍加审讯后还是放了,隔天长沙县方向又来人。
跟昨天的散兵游勇不同,今次来的都是穿军装的果党‘杂牌军’,足足两三百人,数量可真不少。
村里的气氛骤然紧张。
马英借周青峰的望远镜看了会,咬牙切齿的骂道:“是何健的三十五军,他是湘省的清乡会办,程潜手下的头号恶狗,杀了我们很多人。”
说到杀人,自然是指去年发生在长沙的‘马日事变’。果党反动派疯狂屠戮,将原本势头大好的湘省革命形势打入低谷。
简单讲就是‘农民武装一盘散沙,没料到果党突然翻脸,结果损失惨重’。而翻脸的正是时任第三十五军军长的何健。
两百多‘杂牌军’呈两列纵队前进,沿着道路抵达村子五百米外准备散开。队伍后头还有地方武装配合,人数更多,但装备更差,乌压压的约莫三四百。
何健号称北伐名将,只是菜鸡互啄的军阀战争水平低劣,他手下也没好哪儿去。队列停下后直愣愣的站着,军官大概没意识五百米有啥危险,直到......
“马英,你来开车。”
“我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