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跪在殿外,高声道:“臣等不敢!这些说辞尽是京中传言,陛下要压下去,不是给臣等一个交代,而是得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呀!如若那遗诏真是假的,闻律怎敢拿着它前来逼宫!”
李南淮厉声大喝:“这世上无人不垂涎金銮龙椅,即便是铤而走险也要放手一试。闻律这等乱臣贼子,你们如今竟在朕面前拿他出来说话,安的什么心!”
“臣等一心为了陛下啊!若流言不灭,后患无穷!如今那两份圣旨放在同一处,看着皆是出自一人手笔,要么皆为真,要么皆为假!要么,陛下应该现身说法,指出那遗诏假在何处?”
天空阴云密布,殿内的残灯被风吹的摇曳。那两个东西全是假的,皆是王宏的手笔。李南淮心中犹如一块巨石滚落,砸的自己肉疼。他儿时记得王叔的字好看,学问也高,既是父亲的军师,也是他的老师。如今王叔还是他的老师,只是这些年一直不见天日,像老鼠一样活着。
王叔说,只要给闻律一个造反的机会,再一举拿下他,连同他盘根错节的党羽也能一并连根拔起。给闻律一个假的遗诏,既是帮了闻律一把,也能顺便试探谢岫是否真的臣服,这是一箭双雕的事,事成之后只需烧了那假的遗诏,此事便能做的滴水不漏。
李南淮忽然胸口一疼,是那蛊毒又发作了。他想得太多,乱了心神,一不留神竟在大臣们面前露了怯,这不该是一个帝王给露出的。于是他强忍着一口气,道:“朕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喘出一口粗气,“朕乏了,你们先下去。”
那夜李南淮喝了药并未歇下,只要一闭眼,他的眼前就是谢熠秋死在他面前的景象。京中传言谢熠秋死的蹊跷,可那时他望着尸体,只觉得解恨,从未想过是否蹊跷。如今,那厉鬼竟要来索他的命了。
他咳了几声,胸口疼得厉害,这时候门外钻进来了身影,李南淮抬眼一看,王宏已经跪在自己面前。
“王叔……”
“老臣侍奉陛下至今,已经五年,亲眼看着陛下从风姿俊逸的青年长成气度非凡的帝王。陛下从前遭奸人构陷,受尽了苦楚,好不容易熬到如今,青甘已收,北蛮将亡,陛下自此以后前路光明。”王宏已经年老,此刻胡须颤抖着,“可今日之事,是想要了陛下的命。”
李南淮欲扶起他来,“朕会有法子的,朕会烧了那东西。”
王宏却一直跪着,“众口铄金、积销毁骨啊!陛下即便是现在烧了那东西,流言已经收不回去了,烧了更是雪上加霜。如今要杀陛下的不是那假的遗诏,是人!”
“朕会查出来是谁进了典籍司。”
“当务之急不是查出来谁放的,如今的箭头指的是陛下,天下百姓要陛下给出一个交代,陛下便必须给出个交代。水推舟行,陛下只能顺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