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里听到云嘉的声音时,他已经在她公寓楼下吹够冷风,仰头见月,忽然觉得,或许这就已经是和她之间最好的见面方式了。
云嘉的声音打断他浅淡的走神。
“待会儿快一点好不好?我有点困。”在他抬头看来时,云嘉凑过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连手上沾到一点气味都要将手搭在床边,庄在顿了顿,以为她的“待会儿快一点”是指换床单,便答应说:“好,一会儿就好了。”
他另取两条白色的小毛巾,将其中一条用热水打湿拧干,托在掌心,站到她身前。
“腿分开。”
“嗯?”云嘉愣了。
掰她的腿,已经娴熟,庄在轻轻地将毛巾贴上去,恰到好处的湿热气蒸腾如温柔疗愈。
云嘉疑惑:“为什么要现在弄干净,待会儿……”
不是还要弄脏吗?
庄在从便利店拎出来的塑料袋,回来后被云嘉带进洗手间,此刻放在漱口杯里的新牙刷就是她从里头拆出来的,这会儿,她又把袋子提过来,看了一下。
“不做吗?”
庄在用干毛巾再擦一遍,直接将她抱下来,她匆匆丢了塑料袋,哗哗一声响,只得双腿环腰,手臂搂紧他,下半身便一丝不/缕与他相贴,也察觉到他的反应。
但她没有经验,又隔着他的裤子,并不能判定这种程度的反应是不是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而庄在没说话。
等他把云嘉放到卧室的沙发上,云嘉才有机会看到他的脸,他并没有丝毫遗憾地说:“家里没有套。”
一直单身,家里有这种东西才会奇怪。
可是在便利店怎么没有买呢?女朋友要去他家里过夜,即使不是必然会发生什么,但他这样细心周到、做一步想十步的人,难道不会提前准备吗?毕竟连她的拖鞋他都会买两双不同色的来应对她的喜好。
而且,那个东西一般都在显眼又顺手的位置。
“你刚刚去便利店怎么没有买?”
“忘了。”
云嘉等了一会儿,甚至以目光直视他,但真的没有后文了,国内的外送服务这样便捷周到,如果需要的话,会有办法,可他只说他忘了。
成年男女之间,有些心领神会的瞬间是装不了傻的。
最后一次和司杭去瑞士滑雪,之后会分手不在两人预料之中,是意外。度假的初衷是为了缓和矛盾、增进感情安排的。他们都邀请了各自的朋友,一行七八个人,司杭的朋友分房时想将他们分到一个房间,云嘉说要和自己的朋友住,司杭尊重她的要求,但也表现出迁就之下的失望。
彼此很清楚同居一室这一步进行下去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愿意,在尴尬出现之前就会被规避掉。
她二十出头就明白的事,不信庄在到现在都不懂。
云嘉脸上的情绪变化被庄在看得清清楚楚,他俯身亲她,低声说以后。
她也没有多期待这件事发生,本来就已经又困又累了,甚至连刚刚在床上发生的事都不在她今晚的预料之中,云嘉一直是奉行顺其自然的人,感觉上觉得可以了比决定好了可以了更重要,后者甚至往往会在临了时因感觉不对而终止,她在乎自己的感受胜于一切。
可是察觉到他的不热切,却像皮肉里扎进一根不痛但也不太舒服的软刺。
明明上一秒情绪已经有了低落的兆头,但庄在一靠近,亲亲她,抱抱她,被他的气息环绕,她又觉得自己是一只闯进春天的小动物,心脏怦怦跳,欢欣是不竭的喷泉。
庄在却拿不准她的心情变化,只记着她刚刚蹙了眉。
“不要不开心,再帮你弄一次好不好?”
云嘉立刻警铃大作,不久前被他按住腿,躲不得逃不开,脚趾都绷到酸的感觉,迅速侵袭脑海。
抓住他向下的手,云嘉觉得这种体验今晚够了。
他落在她小腹的手指尖,绕后,搂住她的腰,低下头问她:“怎么了?”
云嘉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盯着他的裤子:“你那里……”
庄在喉结起伏,吸气忍耐:“没事。”
“我能碰一下吗?”
她只是很好奇,在与他对视时的眼神默认下,将自己的手伸过去,隔着单薄的睡裤。
被猛然推倒在沙发上,云嘉还没反应过来,脑袋震荡,她回顾,自己没做任何挑逗行为,仅仅是初体验很神奇,在日料店吃到会动的牛肉或者鱼片,她也会因为惊讶竟然会跳动唉,而上手捏一下。
只是很轻地捏一下。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又密又热的吻落在脖颈间。
“口水也会嫌脏吗?”
她的回答完全不重要了,好像就是用提问给她预警,要被弄脏了,云嘉感觉胸口的睡衣纽扣被解开两颗,一侧碍事的衣襟被拨开,随之而来的,是唇舌的湿烫和发狠一样的吸咬。
她喊停的声音全都破碎了,一段一段,像情/欲溶进情/欲里。
“你不能胡来,你,你没有套,是你……是你自己忘了买。”
庄在覆在她身上,与做/爱无异的姿态,他所感受到的痛苦却不断放大,黑沉的眼眸似极深的幽潭,望着云嘉,里头压抑着困兽一样的无比暴躁却深受约束的汹涌情绪。
他切身体会男人在被欲望左右时,毫无原则可言。
他居然就后悔了。
后悔两个小时前在便利店,为什么要平淡地挪开视线,装作没看到一样“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