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桌上摆着陆序阳呈上来的一张张细作口供。
他今日翻看了许久,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
确实是那些细作谋划的一场刺杀,为了打破他和拓跋部落的联盟。
但那日刺杀细作扎堆,倾巢而出行刺使臣。陆序阳走在街上就遇到了细作互残,还发现了刺杀行动,带兵前去援救。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总让他感觉有只手藏在暗中拨弄局势,推着他们往前走。
“陈褚,你前段时间搜查的那个细作,有踪迹了吗?”萧鸿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开口询问。
陈褚抱拳答着:“末将搜遍了京城和城郊,没找到人,现在正带人在那日被踏损的尸身里寻找。”
“你还在犟呢?”陆序阳对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陈褚,哪哪都好,就是性子倔得吓人。
不就是一个刺客吗,肯定已经被踏碎了,他还非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鸿闻言,往后靠在椅背上,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罢了,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随他去吧。他的箭术鲜少失手,那人从他箭下跑了,他不找到尸体不会甘心的。”
陆序阳闻言,也没再多说陈褚什么。
这时,萧鸿又道:“望舒近日时常出府,你们把管家叫来,问问他望舒做什么去了。”
“相爷不用叫管家了,这个末将知道。”陆序阳笑呵呵地说着。
萧鸿放下手,问他:“你知道?”
陆序阳点了点头,“知道啊,末将昨日带侄儿出去吃饭,还在白虎大街遇见了四小姐。
“说来也叫人心疼,四小姐前段时间以为她要去联姻,把名下那些产业打点得清清楚楚,全都留给夫人了,说是怕夫人没有银钱支用。
“这些日子她和拓跋三王子结义之后,夫人又派人陪四小姐拿着地契去官府更名。
“反正更来换去的,忙得不行,末将瞧着眼都花了。”
萧鸿听完,眼底闪过一丝怜惜之色。
“庄子铺子更名如此麻烦?”
听萧鸿问起这个,陆序阳向来心直口快,直答着:“可不是麻烦吗,末将那堂妹嫁人的时候,堂婶才陪嫁两间铺子,都往官府跑了好多趟。”
萧鸿轻轻拍了拍座椅扶手,“算了,你去和京兆尹说一声,叫他派两个人去帮望舒把事办齐。”
许是他又多疑了吧。
听着萧鸿的吩咐,陆序阳抱拳应下:“是。”
这时,甲卫来报:“禀相爷,拓跋二位王子携公主前来,与相爷商议联姻之事。”
萧鸿点了点头,朝他吩咐:“请三位进来。”
“是!”那甲卫立刻照办。
随后,萧鸿又看向陆序阳和陈褚,“你们也下去办事吧。”
“是!”两人一起抱拳应下,躬身离开。
……
与此同时,在城北朱雀大街和城西白虎大街相交的路口,相府马车左拐进入集市。
萧望舒掀开车帘,往马车下一看。
融化的雪水打湿了泥土,污水和菜叶混杂在一起,家禽的粪便和内脏也丢在路边,暂时还无人清理。
“小姐,咱还是回去吧。这地儿让阮富鑫去跑就行了,有什么事,小姐差他去办。”
忆春拉着萧望舒的袖子,把她往马车里扯了扯。
她们小姐千金之躯,怎能踩上这污秽之地?
书夏也劝:“小姐,这些集市脏乱,人也杂。你手心的伤还没愈合,别再沾上这儿的瘴气。”
换血结义那日,小姐手心划开那么长一道口子。这才过去几天啊,伤口刚开始结痂呢,哪能这么到处折腾?
再一个,小姐以前不是最讨厌弄脏衣裳的吗?
“没事,回去换双鞋就行了。”萧望舒走出车厢,在杨平的搀扶下踩着车凳下车。
刚下车,淤泥就淹没了她的鞋底。
忆春和书夏瞧她下去了,也紧跟在她身后,两人先后踩进泥巴烂叶里。
“罗兴,你驾车跟着我们。”萧望舒说完,接过杨平递来的卷轴,将绘制好的图纸打开。
书夏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半杆竹轴,配合她摊开图纸。
秦泰跟在旁边,递上一支竹笔,再从鼓囊囊的荷包里取出一小块墨,就着雪水和路边的瓦片把墨磨开。
忆春全程拧紧眉头,一路都在努力给萧望舒提裙摆,她自己的裙摆扫了一地污水也没注意。
杨平走在最后,几乎和马车并行,注意着萧望舒周围的情况。
沿街摆摊的百姓纷纷投来各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