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现下是何种境况,安娴自身涵养仍在,答道:“晚辈安娴见过费老先生。”
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报出了自己的名讳,也并未随着费惕喊一句“曾伯公”。
费老沉下了脸:“你是如何进来的?”
安娴没回应这句话,费老喊了一句:“白娅。”
与阿左一起来但从头至尾没出过声的那个女人,听命站起来说:“是,阿公稍等。”
话落,她快步出去了一趟。
不消片刻又重新回来,而后靠近费老身边,附耳与他说了句什么。
费慎表面上百无聊赖,实则全程聚精会神。
通过不远不近的距离,靠唇语大致读出了那个名为白娅的女人说了些什么。
她说:“阿公,她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一句简明扼要的话,费惕迅速得到了两个信息。
第一,安娴早就在祖宅里了,比他们在场任何人都早。
第二,费老在宅外安排了人手,并且还不少,所以先前他们才能不受阻挠地进来。
白娅报告完,费老眼神一点点变得深不可测起来,显然也是猜到了什么,然而面色却有所缓和,不似刚才那样严厉。
转身走了几步,他又回到主位坐下,照旧是大家长的姿态。
“安娴……是叫这个名没错吧,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啊?”
安娴进前厅时讲的那句话,在场的只要不是聋子,皆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费老却跟忘了似的,缄口不言。
不过忘了也没关系,自然有人主动帮他想起来。
安娴说:“费老先生,我今天过来,确实是有重要事要跟您商量,但刚才不小心听了几句墙角,实属无意,还请老先生谅解。”
费老说:“我虽然一把年纪了,可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你有什么尽管说就是。”
安娴不再客气,单刀直入:“我和费惕结婚至今已有五年,日夜相处,深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说枕边人才最值得信赖,可我偏偏就差点被枕边人害了性命。几个月前乌勒海发生的那起爆炸,我和费惕都在游轮上,可是到关键时刻,他却只想着自己,甚至不顾多年夫妻情分,亲手将我往火海里推。”
“你胡说八道什么?!”费惕又惊又怒,只觉得让人从背后捅了一刀,“你失踪后我日日夜夜都在找你,一天都没停过,怎么可能把你往火海里推!”
“你让人找我,不过是为了有个理由应付我父母而已,”安娴苦笑,弯腰一寸寸捞起自己裤脚,露出布满烧伤疤痕的左小腿,“当时把我关在房间里的人,不就是你吗?”
费惕冰冷的眼神凝在她脸上,仿佛要盯出一个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