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正门临河,中央广场有很漂亮的音乐喷泉,天黑了还有游客在喂鸽子。
宋斯年开了辆四面漏风的破桑塔纳,车脸大灯用透明胶带粘在金属壳上,裹挟着水汽的冷风从袖管灌进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眼神轻飘飘地飞出去。
恍惚间,他瞥见道熟悉的背影,和旁边的人挨得很近,灰色的影子洒落在斑驳的白墙上,黏黏糊糊牵连成一片,紧密得像罩着同一件外衫。
“小宋哥。”背后有声音随风飘过来,后视镜里逐渐映出那张容貌姣好的脸,“你看什么呢?”顾十鸢曲起指节叩响了车窗,“笃笃笃”的声音像是打破寂静的钥匙。
“没什么?”宋斯年用余光瞟她一眼,再抬眼望向盛景大门的时候,一个人影儿都没瞧见,说:“我妈让我等你一起上去。”
顾十鸢动了动唇,想着今晚的事,也没了寒暄的心思,挤出来一个生冷的“哦”字。
宋斯年手腕搭在方向盘上,指尖垂落下来,紧绷的皮肉在手背勾出流畅的骨线,皱了下眉,“我记得你和卿卿一家公司的,她人呢?”
顾十鸢神情微顿,吸了下脸颊的软肉,笑说:“我不知道啊。”重音落在该落的地方,配合着无辜的表情,好像真就那么回事儿。
检测实验室每天都要做消杀,顾十鸢整天泡在办公室,衣服上难免沾着股苦寒的味道,随便说说也很有信服度。
宋斯年经常出警,为了方便剃了寸头,浓眉上横亘着一道浅淡的疤痕,不茍言笑的时候有种很痞的味道,但这种感觉是浮于表面的,那股子狠劲儿一笑就消失了,“你最近忙吗?”
顾十鸢打心底发憷,宋斯年这人平时就是只温驯的狗,但事儿要是沾上了宋卿,狗就变成了咬合力惊人的狼,要从招惹他妹妹的人身上狠狠地撕咬下完整的皮肉来。
“还凑合。”顾十鸢站直了身子,双手习惯性地想插进外衣兜里,但没摸着白大褂,就退而求其次扯了扯衣角的褶子,她软下语调,“小宋哥,进去吧,外面怪冷的。”
宋斯年盯了她两三秒,突然伸手从中控台的旧盒子里掏出盒薄荷糖,倒出几粒,摊开掌心,问:“要不要?”
顾十鸢连忙摇摇头。
宋斯年轻拍了下手腕,糖果在空中划过流畅的弧度,然后稳稳地落入口中,他把糖咬得嘎嘣响,缓缓笑出声,“她不接我电话,你和卿卿关系好,记得提醒她别迟到了。”
“知道了,小宋哥。”顾十鸢忙不迭地点头。
真服了,兄妹俩笑起来都跟变态似的。
——
另一边,宋卿和闻奈进了客梯。
宋卿抽出手臂,朝里面多走了两步,两人中间宽敞得能再容下个成年人,她礼貌地颔首,脸颊稍微有点红,说:“谢谢。”
她刚才下车的时候,可能是冷风吹久了,脑子晕乎乎的,腿软得差点站不住,闻奈刚好过来扶了她一把。
闻奈垂在身侧的指尖蜷了蜷,忍住不去碰她的袖子,抬手勾了下耳发,轻声说:“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