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怔怔看她,眸子渐红:“公子放心,我是不会被人欺负的。”
长明说好,牵住奈奈的手,朝她笑:“我要先成亲了,这些年有你在身边,是我的幸事。”
奈奈眼前雾蒙蒙的一片,终于忍不住猛地向前,扑抱住长明,微微发颤。
扁音看暨微的模样,未问询结果,心底便已经有了答案,她并没有说,只向暨微问安,带暨微坐上公府里的车驾。
公府府内用的车驾不似外间,扁音带暨微所乘,乃是辆一匹马拉着的小马车,夏日车座是敞着的,现在天渐冷了,车座三面装回雕花窗子,落下厚厚的车毡,与宫中用的车辇很是相似,但小许多,一辆车驾也便坐二三人。
车驾行了两三刻钟后,忽迎面扑来一阵玫瑰花香,不多时,暨微便见大片颜色瑰丽的玫瑰花,一间雅致院落置在其间,名为昭院。
扁音介绍道:“这是靖国公所居昭院。”
暨微颔首,虽知这靖国公便是将为长孙曜的太子妃之人,但此刻的他并无心情去在意,也无意观察公府景致。
玫瑰花海才方过,车驾便在一间静谧的院落前停下,院前浓墨重笔书着幽兰二字,与方瑰丽的玫瑰花海中的昭院全然不同,此处极为幽静,院中花草树木布置似水墨画般清雅古朴,古灯山石间名兰悄生。
暨微随扁音绕过几道长廊,又越几方嶙峋怪异的山石,才方看到一倚坐在水榭美人靠的男子。
水榭四面的金丝软纱帷幔半卷。
那男子背对着他,半束的墨发沉甸甸地垂下,他没能看到男子的面容,但看那男子半身修长肩膀宽阔,个儿应当很高,又瞧那男子身着的雪色织金绣锦的大氅上乃是龙纹,便知道这男子是长孙曜。
私下里安静得几没有声响,叫暨微不由得连呼吸都放缓。
他不甚明白,他为何是在靖国公府觐见长孙曜,而非是在东宫。
他曾在十六年前见过长孙曜一次,只记得那是个生得极漂亮,但是脸色异常冰冷不说话的小孩,明不过五六岁,却看不到半分孩子的天真,眼底的冷漠叫人印象深刻,有着超脱年龄的成熟。
他想,大抵是因长孙曜生在皇家,又是这等身份的缘故。
与扁音交谈的内侍官缓步入了水榭,向长孙曜叩首禀告,不多时,内侍官低首垂身出来,请暨微前去觐见长孙曜。
暨微低着眼眸,未敢直视长孙曜,止步于长孙曜丈远之地,行礼。
“如何?”
这声音虽淡漠无甚情绪,但却极为好听,叫暨微听得怔了一怔。
暨微眉眼再一低,只能瞧见自己身下衣袍,叩首:“请太子殿下降罪,草民并未查出司空岁身上蛊虫为何物。”
他并未有等待多久,那淡漠好听的声音又无甚情绪的响起。
“知道了。”
显然他的回答,并没有令长孙曜有任何情绪上的起落。
从九息赶来的暨微,也便与长孙曜说了这两句话,又叫内侍官送出院去。
暨微这次面见长孙曜,对长孙曜的印象便也止于那华贵的衣袍和冷漠的声音。
至于那坐于水榭之中,身份如此贵重的男子到底生得什么模样,他并没有瞧见,想起十几年前所见,猜想长孙曜现在的模样必然还是极为惊人。
他此刻突然对那靖国公很有几分好奇,长孙曜年纪尚轻,靖国公年岁必然也是不大的,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成为这大周太子妃,成为长孙曜的正妻。
暨微才方退下,陈炎至前,奉上一道南涂传回的密信。
陈炎知长孙曜一开始也并未对暨微抱有太大的希望,故而长孙曜对暨微今日的回答也并无多少失望。
只不过,司空岁身上的若真的是长孙曜所说的襄王陵帛书所记——先古武王的同生蛊,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一个人身上种了另一只同生蛊。
毕竟同生蛊,是两只共生的。
可恨在司空岁问不出话,如今也不曾发现司空岁与何人有联系,司空岁极为谨慎。
如此就只能等南涂的消息了,南涂离京去查司空岁已有一月,十日前南涂传回消息,只是说云州没有什么收获。
长孙曜看罢才方送来的密信,神色淡漠起身,将密信丢与陈炎。
陈炎快速看罢密信,南涂得到一条信息,去往中州查司空岁来历。
扁音原想开口劝慰暨微几句,碍于还在幽兰院外也不好多说,两人才方登上车驾行了半刻,蓦然便见一道红色身影从玫瑰园中窜了出来。
长明一身绯色绣金广袖掐腰襕裙,小跑着从一丛玫瑰花后钻出来,垂落的墨色长发顺着她的动作轻扬飘落,绣着麒麟纹的绯色发带垂在身后。
扁音立刻叫停马车,下了车驾。
那方长明也听得车驾声,回过身子看过来,饮春见状退了两步,低首立在一旁。
暨微瞧见转过身来的长明,呼吸倏地凝滞,震愕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眸,身着绯色襕裙的女子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身量较一般女子高许多,四肢修长,肌肤若冰雪般,一双凤眸浅笑盈盈,瞳色是极为浅的琥珀色。
她立在瑰丽的玫瑰花海间,将满园绝色压得半分不剩。
暨微望着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脑海中蓦然响起那句话:姜氏有子,貌若神女。
他呆呆下了车驾,只见那绯裙女子笑着走过来,心中蓦地一紧,立刻敛了面上异色。
扁音随长明回府,在公府照料长明,早前与长明禀告,说暨微要来京中看她,可否允许暨微入府,故而长明是知道暨微入府之事的,也不消扁音介绍,她便知这与扁音在一道的面容和善的白发老人,便是名满天下的暨微圣人。
“暨微圣人有礼。”长明浅笑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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