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境看着那爪痕,冷笑了笑,忽睥向身侧长孙曜:“朕若不如你所愿,你要杀了朕?”
长孙曜漠声:“儿臣。”
他面无表情地乜一眼长孙无境,再道:“当然不会。”
叶常青攥着缰绳的手背青筋倏起,愈发戒备。
长孙无境倒是平静,冷笑收了视线,策马跃入山道之下的密林,叶常青立刻唤人随长孙无境追入密林。
以长孙无境为首的禁军不多时便消失在东宫众人眼前,骏马嘶啸声渐远,长孙曜领人沿山道奔驰。
离山不小,但禁军与金廷卫搜寻出的虎的踪迹范围却不算大,是以,不过两刻钟,长孙无境和长孙曜便再一次撞了面。
两人身边随侍不多,都不过几个亲信罢了,余下的禁军和金廷卫还在林中搜寻。
那面长孙无境面色沉沉,这面长孙曜神色冷淡,两人隔着繁枝绿叶遥看。
叶常青紧拉着缰绳,只觉长孙曜冷得瘆人,目及长孙曜手中一把五尺有余的长弓,面色倏地一白,好半晌才确定长孙曜手中所持是军器监永安二十六年内造的——玄铁六石霸王重弓。
这玄铁六石霸王重弓,军器监也不过制了六把,军器监府库中还有两把,陛下赐永安二十七年武状元一把,东海军主帅一把,此外正和殿留有一把,他未料另一把竟是在长孙曜手中。
他听闻长孙曜未冠便可挽弓三百斤,可真叫长孙曜拉开这六石霸王重弓,也不免太过骇人。
军器监呈此弓时,称这六石霸王重弓可穿山击石,一箭可至三百丈之外,这怕也是夸大。
陛下所赐下的得六石霸王重弓的两人,虽挽得这弓,但却也未见两人一箭至三百丈外,穿山击石,东海军主帅天生神力,也不过一箭二百一十丈。
他并不明显地去看长孙无境,长孙无境显然也认出了这把弓,但长孙无境神色却很是平静。
叶常青收了视线再看长孙曜,蓦然见长孙曜横执霸王弓于身前,接陈炎所奉生铁锻造霸王箭,一箭正对长孙无境。
叶常青面色陡变,不管长孙曜能否拉开这六石霸王重弓,只要是对着长孙无境,那便是谋逆,他立刻拔剑高声:“护驾——”
长孙无境面色依旧,长弓横执,一弓打落身旁叶常青。
长孙曜敛眸挽开六石霸王重弓,一箭御风,破空而出。
叶常青翻下马背摔地,瞪目失声,长孙无境身形未动半分,羽箭擦过长孙无境耳际,削落几缕墨发,未待叶常青反应过来,远处一声骇人禽兽咆哮声响彻山林。
叶常青猛地一怔,立刻滚爬起身子循声回看,然,繁枝碧绿,只闻虎啸,未见兽影。
长孙曜手执霸王弓,冷向长孙无境,道:“这只虎,便献予父皇。”
长孙无境面色冰冷,一言未出。
两相僵持的片刻,忽又有骏马驰来之声,叶常青抬首,只见长明自林中而出,绯裙如火,一手执篮,宛若九天神仙妃子临世。
施临几人策马在其后,随长明齐齐停下,下马与长孙曜长孙无境行礼。
长孙曜面上寒霜顷刻消散,温柔望向长明。
长明拉住缰绳,绯红裙摆轻落,鸦发如瀑,珠翠冰冷,她与长孙曜相视片刻,又将此处情况收入眼底,再向长孙曜,问:“是打着了?”
“已经处理。”长孙曜看她手中漆篮,心中猜得她为何来此,道,“母豹已丧虎口,你将这两只幼豹送回去,活不了。”
陈炎补充再道:“臣看母豹残骸,应是四日前就叫虎吃了。”
长明面色一变。
长孙曜默了默,温声再道:“幼豹沾染了人的气味,母豹便还活着,你把幼豹送回去,也会被母豹吃掉,再便是,离山不能有这等猛兽,不能留于此。”
这长明还真不知道:“那……”
长孙曜:“幼豹还可驯养,你若喜欢便留着自己养,若不喜欢,可送给母后。”
长明想了想,道:“那我便先把它们带回去。”
长明说罢,正备着该向长孙无境行礼问安,蓦然一道惊雷劈下,长明不防,叫这惊雷吓了一跳,好在手稳没摔了漆篮。
山间疾风骤起,掀起长明绯红广袖襕裙,豆大的雨点倏然砸下,看文就来腾讯裙叭一死扒仪刘九六散,每天不间断更新几息间便成雨帘般,自天庭倾泻而下,瓢泼大雨立刻将众人浇个彻底。
长明自然再顾不得长孙无境,赶紧替篮中两只小豹挡雨。
这夏日的山间骤雨来得太急太大,浇去夏日暑气的同时,也带来山间彻骨的阴冷。
长孙曜掷了霸王弓与陈炎,揽过长明带自自己身前,低首尽可能地替长明挡去风雨,猛然夹紧马腹,向九成宫奔驰。
*
韩清芫叫这突然的雨砸得来气,看着李翊更没好气:“你跑到这鬼地方来干嘛。”
几人避雨之处是九成宫内的一间寺,离山佛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成宫内也有十数间。
但因九成宫特殊,不得旨意常人不得擅入,又因着从先祖皇帝起,连着几位皇帝都不喜佛教道教之类,故而现在这些寺庙几都是无人修行的空寺。
李翊本就因摘星楼的事恼韩清芫,看她这般脸色,自也没好脸色对韩清芫,冷哼道:“你自己追过来的,甩都甩不掉,还问我?我去哪还用得着和你说吗。”
“李翊!”
韩清芫只不过想问他长明近来如何,长孙曜到底是那等权势那样性子的人,她知李翊与长明关系非同一般,自然是知道旁人所不知道的,可她哪里知道他一看到自己就跑。
李翊气势不输:“我有说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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