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的手握住,确实很是暖和。
不知是满室的热气还是身上披的厚氅,又或是他灼灼温情的眼,叫她身上也有些发热,她恍然惊觉,他遇刺没事,只脏了衣袍,这是浴室,他本是要沐浴的,是她没注意,突然闯了进来。
她面上红得要滴血般,霍地起身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长孙曜慢慢起身,眉眼都含着笑,不似平日正经,可他生得这般模样,不管做什么,也绝不叫长明觉得他有一丝的轻佻。
长明不由得看呆,生得这般好又是这样贵重的身份,怪不得那么多女子心悦他,她想起景山猎场与他一同围猎之时,京中世家豪族中那么多身份高贵容貌才情出众的世家女子,几没有不跟在他身后偷偷瞧他的。
也便他这样的坏脾气冷性子,不解风情得很,不但不与那些女子一个眼神,反倒将人甩得干净赶得彻底。
长孙曜瞧她发怔,曲指轻点了点她额,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沙沙的哑。
“留下陪孤?”
长明叫他这一句话惊得瞪大了眼。
长孙曜看着她,好似是认真的,见她呆着似动不得了,轻轻笑了一声。
“吓着了?”
长明哪能认,也没什么大不了,便是留下,不也是他洗他的,她待她的。
“没有。”
长孙曜唇角含笑,他生得高,单薄的雪色细丝长裤虚掩着一双线条肌肉优美的长腿,裸着半身,腰腹衣带束出一截劲瘦好腰,越发显得他肩宽腰窄,胸前腰腹肌肉线条流畅紧实,一双赤足踩在墨色玉砖,强烈的白与浓烈的墨色撞在一起,越发刺激人,当真再惑人不过。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为何伺候他沐浴的宫人都是内侍,这换哪个女子能不失态。
长孙曜拉着她贴近身子,男女的身形差立刻现了出来,身材高挑的长明竟在他面前显得有些娇小。
长明平日在李翊裴修身边,从没有过男女身形差异的压迫感,呼吸不由得一滞。
长孙曜扶着她的双臂亲了亲她红得过分的脸,轻咬了两下她的唇,将手上的玉扳指取下套进她的指,低首在她耳侧,轻声:“待会儿帮孤戴上。”
……
薛以神色严肃,从重华殿跟到庆华殿外的两个宫女手里捧着鞋履衣袍,面色吓得煞白,但在薛以面前却也不敢失礼。
薛以看到长明的模样便知,这宫女传话没传清楚。
“怎吓着姑娘了?”
宫女尽量镇定,答:“姑娘一直睡着,奴婢不知姑娘醒着没有,一时不敢去唤姑娘,未料奴婢与细雨的谈话竟将姑娘吵起来了,姑娘醒了问话,奴婢回的也不仔细,一时着急,便只说太子殿下遇刺。”
她回话时却忘记说最重要的话,太子殿下无事,在长明身边伺候好些日子了,她心底应该清楚,太子殿下遇刺心情必定不甚好,薛公公问这话,是备着姑娘醒了请姑娘去庆华殿,陪陪太子殿下。
“再觉自己说话不仔细,还没来得及告诉姑娘太子殿下无事,姑娘便因担心太子殿下,跑出重华殿了,姑娘跑得太快了,奴婢实在跟不上,又不敢在后头大喊。”
说完,两个宫女捧着鞋履衣袍跪下。
“奴婢知错,请薛公公责罚。”
薛以看二人此刻没有哭喊推卸,便是害怕,也没有失态,还算得体,长明是什么性子他也清楚,再没有叫自己身边伺候的人受罚的,便是这些个宫人伺候不好,也只能由长明来罚,再者太子殿下并没有因此不高兴,主子欢喜便是最大的事。
“姑娘心软,今日不罚你们,以后伺候姑娘要更仔细。”
二人赶紧应了。
长孙曜在南雀街遇刺这事,很快便传遍京中。
长孙曜今早去大理寺,只带了些随侍宫人和二十名亲卫,南雀街刺客却有七十二人。坤仪宫已经知道长孙曜无事,东宫留了三个活口,亲卫无亡,伤了五名,没有太大问题。
霜降再来回话时,已经是陈炎处理好南雀街遇刺之事后。
“回禀皇后殿下,是工部包辉。”
姬神月抬起一双冰冷的眸,夜风将她披散的墨发吹散。
今夜的风有些大。
风吹得窗帷沙沙作响。
高范见长孙无境并没有叫人关上窗子的意思,但显是嫌恶窗帷吵人,便将窗帷卷起了,殿里头安静了不少。
南境案与枇子山案牵连甚广,除却目前的主谋嫌犯霍家,不提各州县,京中文武官员与霍家有牵扯逾二百人,因从霍家抄出的各方证据,已超四十位官员被暂押问话,其中已被问罪者有十七人。
而今日行刺长孙曜的幕后之人——工部尚书包辉,就是由霍极提携的,是霍极底下的人。
包家与霍家牵扯自然不可能少,虽还没查到包辉身上,但也是早晚的事,包辉冒险刺杀长孙曜,足说明包辉犯的事必然不小。
虽说长孙曜无事,但行刺储君是诛九族的大罪,高范心底猜出大概,恐怕这包辉跟着霍极背地里做的事,也该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一面是霍家一派的肃清,一面是京中关于长孙无境的流言,高范深觉,这日子难过,脖子上天天都架着把刀,只怕哪日就没了脑袋。
他猜得包辉,却不敢猜长孙无境心底如何想,卷了窗帷又悄声退到一旁,耳边只有夜风声,忽听得京畿卫统领重恕求见,心下一颤。
重恕负责处理京中流言蜚语。
听重恕禀告京中那些关于长孙无境与南境和枇子山有牵扯的流言蜚语处理了大半,不大有人传了,高范才稍稍松了口气,只是处理归处理,那影响却是收不回了,只怕还是要时间才能叫人忘记。
且,强压流言蜚语也并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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