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这心里头的不是这‘哥哥’,是你那好师父?”鬼缪又嗤道,毕竟她这哥哥不是哥哥,师父也不像师父。
啪地又一声清脆,鬼缪另半张脸又被一剑打偏。长明气得发颤:“我让你闭嘴!”
鬼缪脸上火辣辣的痛,满肚子火气,拔下腰间小刀,跳到她面前,偏不愿闭嘴:“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不问出鞘削断小刀,鬼缪下颚被剑柄一顶,口中咸腥,他捂住嘴怒目看长明。
他分明没说错什么,以她现在这处境,自然该倚靠长孙曜将身体养好,爵位兵权也等得后头再谋划回来,至于那司空岁,等这处理好了,再去与司空岁双宿双飞也不迟!
长明索性不换衣服,直接将那身备好的暗色衣袍套上,凛声道:“我同你只有要命的仇,没有任何交情,再说这些污言秽语,立刻杀了你。”
鬼缪狰狞道:“谁与你有交情,我今日来是收了钱,替人办事。”
“李家这封信你不必送了。李家上下都在京畿刑狱,天明辰初流放荒木井。”
长明猛地转头看鬼缪。
“如何,燕王殿下还走吗?”鬼缪讽刺道。
殿内突然传来长明的唤声,外头守夜的宫女很是意外,这还是第一回 如此深夜被传,两人低首轻声入殿,只见长明面色苍白倚在床靠,额间沁着一层薄汗,眉眼间的郁色比晚间更重。
“姑娘身体不舒服?”宫女面色凝重,跪在榻前轻声问。
长明点了点头,另一名宫女闻此立即道:“奴婢去请太子殿下来。”
长明默了片刻,嗓音嘶哑地开口:“不必,给我倒杯水。”
宫女赶紧倒了温热的茶水来,服侍长明喝罢,又看向另一人,那人轻声道:“奴婢去请女医来。”
得了允许,宫女便小声出了殿去,留在殿中的宫女取温热湿帕与长明,长明未取,让宫女放在了一旁案几。
“真的不用去请太子殿下来吗?”宫女担忧道,想是这深夜,这位前燕王殿下不欲将太子殿下叫起来,可这殿下从没有半夜唤人的习惯,必然是身体极不舒服才要唤人。
长明又是一阵沉默,再开口却是问:“什么时辰了?”
宫女答:“回姑娘,快丑末了。”
再有两个时辰天要亮了。
宫女看出这殿下很是犹豫,末了,这殿下还是摇了头。
长明低垂着眉眼,额间的汗滑落,顺着清瘦的下巴滴落,宫女见此也不敢贸然动手替长明擦拭肌肤。
去请女医的宫女很快赶回来,扁音快步入殿,与长明行了一礼。
长明没想到来的是扁音,拒绝了扁音的请脉,只说:“梦魇惊了罢了,取两颗安神的药丸便够了。”
扁音让身旁跟着的医侍去取,又问宫女:“请太子殿下来了吗?”
宫女答长明没让请。
扁音劝道:“姑娘将太子殿下请过来吧。”她每日侍奉在长明左右,哪里看不出长明心事重,尤其是那日见过长孙无境和姬神月后,心事是没有药来医治的,长明有什么心事自也不会与她多说。
长明还是没应,李家是被长孙无境抄的,除非长孙无境收回成命,不若便只有长孙曜还敢插手,长孙曜本就因她的事与长孙无境闹得如同水火,此时若再插手李家之事,打长孙无境的脸……
正和殿之事已叫她担心受怕了好几日,未听得混乱才方放心一些,这会儿她又怎能让长孙曜因为她又与长孙无境起争执。
她头痛欲裂,怎做都不对,不能请长孙曜插手李家的事,可李家不能不救,她自己救不下李家。
扁音看长明越发不对,赶紧替长明诊脉,命宫女去请长孙曜,长明忽地情绪激动喊住宫女。
宫女与扁音吓得一怔,殿内又安静了好一会儿,长明面色苍白不说话,额间又沁出细密的汗。
扁音又命宫女去点一支宁神清心的香。
那面庆华殿外。
陈炎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摁住的内侍,伸手撕下内侍面上的人-皮-面-具,认出鬼缪颇意外,眯眼打量鬼缪一会儿。
“将军,三日前假扮内侍潜入东宫的贼人,应当也是此人。”
这几日东宫先后两次发生内侍失踪事件,陈炎怀疑与正和殿有关,加之东宫与正和殿的冲突,这才请示长孙曜加了守卫。
陈炎丢了手中人-皮-面-具,思及鬼缪与枇子山事有联系,冷道:“先留口气。”
这便是用刑问话关押起来,待禀告太子殿下后,再做处理。
“你这个蠢货!”鬼缪斥道,“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太子殿下,还不快去禀告!耽误了你担得起责吗!”
陈炎不耐,看一眼亲卫,亲卫又给鬼缪两拳,只将鬼缪砸得头破血流。
鬼缪满目戾气,吐出一口血污,扬声又道:“事关长孙明!”
陈炎神色越发不好,索性叫人将鬼缪打死。
哪知鬼缪又疯了似地挣扎起来,嘴里大叫着长孙明等话,陈炎恨不得立刻将鬼缪割了舌头。
身后突起行礼跪拜声,薛以与执灯宫女在前引路,长孙曜身披大氅,眉眼冷峻,冰冷瘆人。
陈炎面色大变,心道不好,是声音大了,将长孙曜吵起了,立刻上前请罪:“深夜惊扰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降罪!”
长孙曜冷扫一眼陈炎,敛眸看向鬼缪:“什么?”
“长孙明她、”
墨何一巴掌扇得鬼缪脑袋嗡嗡嗡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