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现在敢拿这么几句话来打发本宫!”
“臣不敢欺瞒皇后殿下,枇子山私矿一案,为一个阴谋,太子殿下遇刺,东宫亲卫同臣皆数被算计,姬珏失踪,还请皇后殿下定夺。”
“废物!”
陈炎没再说出话,伏地叩首,眼睫轻颤阖起。
姬神月坐下,又轻声低唤几句未得到长孙曜回应,握在长孙曜掌间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兹事体大,外间不得闻此。
长孙曜纵失长生蛊蛊血过多,遭长生蛊反噬,但伤口愈合速度却极快,从枇子山回到东宫一日的时间,长孙曜掌间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加之陈炎事先与扁音说明,处理过长孙曜的伤口,长孙曜现下左掌的伤极难发现。
但不必扁音说,擅医蛊的姬神月已经发现长孙曜是因大量失长生蛊血才至险,然姬神月并不知,现下长孙曜已经用不得神罗果。
姬神月平素是极难动怒的,但现下却无法保持平日的仪态,现下最紧要之事,是救长孙曜:“神罗果呢?!难道还要本宫来教你!”
扁音伏首颤声:“回禀皇后殿下,太子殿下,去岁九月已经用过一次神罗果,暂不能再用神罗果。”
用神罗果的日子是不可胡说的,这关系到的,是太子的性命。
姬神月滞了滞,不敢置信,凛声:“什么?”
扁音咬牙颤声重复再禀:“去岁九月,太子殿下命臣用过神罗果。”
姬神月拂下一案药盅等物:“本宫难道是要问这一句话!扁音,曜儿去岁九月因何用神罗果?!”
“为臣者,不敢问君,臣失职,请皇后殿下赐臣死罪。”扁音颤声,伏地叩首。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是怎的说出来的,陈炎要她不能提及燕王,这是太子殿下昏迷前最后一个令,鵲阁虽是姬神月为太子所立,她为鵲阁主,却是东宫臣,领的是太子殿下之命。
“陈炎!”
陈炎咬牙,颤声再禀:“臣不知,请皇后殿下赐臣死罪。”
姬神月脸上血色全无,怒斥:“不知不知不知!求赐死罪,要你们在东宫何用!”
“师父,殿下醒了——”
顾奈奈哭红了眼跑出房去喊司空岁,司空岁刚端着熬好的药回来,滞了滞,疾步入房。
长孙明才方勉强坐起,看到司空岁怔了一怔,她已经从顾奈奈那知道,她从枇子山回来,已经昏睡四日。
“师父。”
司空岁应声间已经在长孙明床侧坐下,放下药碗的同时,执过长孙明的手,为长孙明诊脉。
脉象渐渐恢复平稳,但司空岁轻颤的手还止不住。
“我没事。”长孙明说话还很虚弱。
因长孙明现下不便见旁的男子,顾奈奈拦下了裴修与李翊,怕吵着长孙明,动作和声音都很轻:“李公子和裴公子要见殿下。”
一方是因不便,一面是因确实不该吵,但知二人实在担心长孙明,司空岁替长孙明做出回答:“让他们再等等,晚些再过来看阿明。”
顾奈奈应是,轻声退出。
长孙明轻咳两声,淡声道:“师父,我没事。”
司空岁情绪忽然有些激动:“你差一点,就没命了,如果不是长、”
他一滞,戛然止声,看着长孙明说不完这句话,长孙曜救下长孙明之事,他已经从裴修那知道。
他微微垂眸,沉默好一会儿,舀了一勺药喂到长孙明嘴边,道:“阿明,先把药喝了。”
长孙明勉强喝了一口,知道司空岁不喜长孙家的人,犹犹豫豫低声问:“师父,长孙曜怎么样了?”
司空岁舀药的动作极微停顿一下,答:“若长孙曜有事,外间不会不知,你放心,有姬神月和鵲阁,长孙曜不会有事,你的伤比他重。”
走火入魔同一个溺水昏迷,毫无可比性。
“不是,师父,长孙曜他、”她一滞,想起长生蛊之事不可说。
司空岁看着长孙明,默了默,问:“长孙曜怎么了?”
长孙明垂眼,榻旁高几之上的九州司雨佩蓦然撞入眼底,她一滞,片刻后,僵硬拿起九州司雨佩。
司空岁将不问收在剑架,但这块玉佩便收在了榻旁:“怎么了?”
长孙明疑惑去看司空岁:“玉、玉佩。”
司空岁道:“奈奈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从你怀中发现的。”
“阿明,”他轻声再问,“不是你的吗?”
长孙明微微启唇:“……不是我的。”
她顿顿,又道:“是拿错的。”
塞在长孙明怀间之物,她又是这般惊疑模样,岂是拿错,然司空岁并未说,只又喂长孙明一勺药:“一块玉罢了,不必费神,喝完药好好休息。”
长孙明微低下头,将九州司雨放进床榻之内,接过司空岁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师父,我休息了。”
司空岁收回药碗,扫过被长孙明收起的九州司雨佩,淡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