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明挣不得也挣,她没再说一句话,她委屈什么,没什么能委屈的。
什么嘴远比人坏,长孙曜是里里外外都坏,是她蠢笨,喊她来她就来。
忽地,长孙曜将她一把推开。
“滚——”
自幽园回来,长孙明将自己关在房中几日,直到顾媖遣人来寻她,她方知顾婉中毒,危在旦夕。
虽当即便查出是婕妤沈氏嫉妒顾婉,对顾婉下了毒,可便是抓到了人,拿到了解药也因顾婉身子无法立刻解毒,偏巧长孙无境也不在宫中,此事自只能靠长孙明。
顾婉身体不好,面色几没有好过,娇美的面庞隐隐透着黑气,似在梦魇,秀眉紧蹙。
顾媖道:“太医已经配出了解药,只是贵妃身体弱,不能直接服下解药,需要一味药引。”
那味药全是因顾婉身体原因才需加的,不若也不至于这般为难,也正因顾婉身体问题,不加那味药,解药给顾婉服下,顾婉的身体根本承受不得,救命的解药只能变成杀人的毒药。
“什么药引?难道找不到?”长孙明急声发问。
顾媖:“找不到,浮棠花。”
问话间,长孙明已经扶抱起顾婉,轻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顾媖看出长孙明要做什么,惊了一惊,但面上未显露半分,又道:“太医已经在想办法,但是贵妃撑不过明日。”
顾婉现在必是不能死的,她已经叫人传信给长孙无境,只是,且不说长孙无境何时能赶回来,便是长孙无境赶回来,也不一定有用。
长孙明划开顾婉指尖,执起顾婉左臂,一掌落在顾婉后背,随之过于臂侧。
顾媖紧皱眉,长孙明果是要这般,外间来人禀告,她又看一眼长孙明与顾婉,退出殿,命人守住。
待长孙明出殿已是一个时辰后,面色苍白几如白纸。
顾媖知道长孙明为顾婉这样的病弱之身逼毒要损害自身极多。
她没有犹豫,直接道:“皇后那处,有浮棠。”
顾婉中毒之事,姬神月是在长孙明求到跟前才知道的,她没有将长孙明放在眼中过。
她不会因长孙无境去迁怒任何一个后妃,但也不会对这些女人有一丝的怜悯。
“后宫女人的生死与本宫无关,该找谁,难道还要本宫同你说。”
“陛下不在京中,浮棠难求,恳请皇后殿下赐花。”长孙明强撑着身子求道,现下能在姬神月这求,对她已然不容易。
姬神月只当长孙明这难看的面色是因担心顾婉:“本宫与你与顾氏无亲无故,为何要为你们舍出浮棠。”
这话说的也对,又无亲故,凭甚给,且长孙无境同姬神月现下几差不多是撕破了脸。
长孙明又行一礼:“燕王府愿倾其所有,与皇后殿下换一朵浮棠。”
姬神月轻哼一声,燕王府能有的不过是些长孙无境的赏赐和一些金帛,她冷道:“本宫不需要。”
“皇后殿下——”长孙明面色苍白,眼尾却是极重的红。
姬神月从无怜悯二字:“生死由天,本宫不管闲事。”
“皇后殿下,求您赐花——”
姬神月让人将长孙明带出去,蓦地,她又回头:“辟离原是你的。”
长孙明一顿:“是。”
姬神月看着长孙明,复又坐下,到底是司空岁爱徒。她淡漠道:“那本宫给你一个机会。”
霜降抱着浮棠而出,翠过浓重得发黑的浮棠枝上还开着一朵浮棠,浮棠状若重瓣芍药,深红花瓣重叠艳丽,不过半掌大,散着极淡的幽香。
姬神月长指落在浮棠,她养了两年才叫浮棠开了花,拢共不过得了九朵,都是给长孙曜护养心脉的,现下不过剩了最后一朵,这一朵用罢,这棵浮棠也无用了,开过的浮棠会再归尘土,只能重新再种。
能不能再种出,全看造化。
寒露又点青香一炷,插与赤金龙凤三足小炉。
姬神月斜躺美人靠,漫不经心地开口:“一柱香时间内,你能摘到浮棠,本宫就将浮棠给你,但是你要想清楚,只要你动手,你的生死便由坤仪宫定。”
晚膳用至一半,姬神月忽道:“曜儿觉长孙明的武功怎么样?”
长孙曜动作顿了半瞬,极快又恢复,只当姬神月问的是个陌生人,淡漠:“一般。”
姬神月向来傲慢惯了,但现下并不认可长孙曜说辞:“我看算是很不一般,可惜是长孙无境的儿子。”
长孙明从未在姬神月前动手,他抬眸看姬神月:“母后何处此言。”
确实只是差了一点,差一点长孙明就摘得了浮棠。
姬神月再道:“长孙明才十八岁,却能在霜降寒露手底下撑一炷香,假以时日,必有造化。”
她要长孙明拿命换浮棠,长孙明定也是愿意的。
但她无那恶趣。
霜降寒露于姬神月来说,便是长孙曜的陈炎墨何,武功岂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