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好儿子。”长孙无境冷笑着蹲下。
长孙明眼睫轻轻颤动,哑声再道:“儿臣知错,不敢狡辩,请父皇责罚。”
这一句请父皇责罚,长孙无境也不知听了多少句,心下越发不悦,他伸手将垂着头的长孙明拽过,迫使长孙明抬起头看他。
长孙明眼圈泛红,面上羞愧之色愈重,隐隐又带着两分的倔色和三分的委屈。
大抵也是风寒还未彻底痊愈,长孙明面色极苍白难看,愈发显得眼圈红得厉害,紧抿着的唇也只有极淡的粉色。
长孙无境顿了一顿,他难道真错怪她了。
长孙明故作坚强,哑声:“请父皇……”
“够了。”长孙无境眉眼一沉,没好气地松开长孙明起身,良久后,拂袖大步出了殿。
顾婉是午后才醒的,知长孙明一直等着她,不及梳妆,便唤了长孙明见。
顾婉眸中一片雾气:“外头的人说你病了,明儿,你病了吗?为什么不告诉娘?”
长孙明顿了顿,冲着顾婉笑:“没事,娘放心,只是风寒,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没有立刻来看顾婉,不单是怕顾婉担心,也是怕将病气过给顾婉。
顾婉秀美的眉轻轻蹙起,带着病态脆弱的美,她轻轻抚过长孙明的脸,轻声又道:“明儿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长孙明拉住顾婉的手:“娘放心,我知道。”
顾婉将长孙明轻轻拉入怀中,抱着长孙明,又温声道:“明儿,娘不要你懂事乖巧,娘只要你平安长乐。”
姬神月虽不大管长孙曜平日的事,但长孙曜突然将她放在东宫的人都撤走,难免有疑。
“母后的人是做事不妥当?”
长孙曜看着姬神月手中盛放的红玫瑰,浓重带墨的深红色,华贵娇美至极,默了默,他取了那朵玫瑰,淡声:“儿臣不想事事都有人同母后禀告。”
姬神月往后一倾,倚在软靠,道:“曜儿是嫌母后管得太多了?”
长孙曜垂眼细细看着手中的玫瑰,淡声再道:“儿臣又不是稚子,不需要母后事事都为儿臣考虑定夺。”
姬神月笑了一笑:“曜儿确实是个大人了。”
她带着探究看长孙曜,孩子大了,总归是有一两件不想同她说的事,她半是打趣道:“曜儿若是有了心仪的女子,便告诉母后,母后自会为你安排妥当。”
长孙曜眸子不明显地变了一变,语气却仍是淡漠:“母后不必胡乱猜测。”
姬神月倒是不隐瞒,意味深长地笑道:“突然将母后的人赶出来,母后还以为,你是在东宫藏了姑娘,不能让母后知道。”
长孙曜面色不变,只是将手中那朵玫瑰放下了:“母后不该是爱说笑的人。”
姬神月取了长孙曜放下的那朵玫瑰,玫瑰娇美香气清甜,但却不是长孙曜平日所喜的花。
她微微笑:“母后知道了。”
*
长孙明不会注意正厅多了盆花,只是顾奈奈和裴修阿榕都立在花旁,她便不由多看几眼。
裴修唤长孙明来看,解释。
原是李翊派人送来的名兰,唤为素冠荷鼎,昨夜里浮生阁的拍品,诸多豪客竞拍,最后让李翊给拍了。
听到这小小一盆花值六万金,长孙明缩回了想掰一朵花的手,惊声:“李翊他疯了吧?!”
裴修道:“大概是钱多砸手。”
“不是,他送过来干嘛,我们府里可没地儿供啊。”长孙明为难了,六两银子她就让人随便搬院子挖个坑种了,六万金可就放哪都吓人了。
“李翊送你的。”裴修淡淡道,“他说这花好看,像他送出手的东西,本来他是在这等你回来的,方李家大哥因家里有事,派人喊他回去了,他估计明日才回王府来。”
长孙明只觉这花砸手。
蓦地,外间有人通禀,陈见萱求见。
长孙明裴修很是意外,他们许久没见过陈见萱了,也从没见陈见萱来过,怎的突然来求见。
待陈见萱入厅禀了来意,二人才知,原是为素冠荷鼎。
“臣女真的需要这株兰花,燕王可否割爱。”陈见萱见到素冠荷鼎便移不开眼。
昨夜浮生阁她也在,只是万没想到这一株兰花竟叫价至六万金,她着实没有那么多钱,只是她也不能失了这兰花,便让人跟着拍得兰花的人,才知是李翊拍了,送到燕王府来了。
她回家几是将所有能拿的钱都拿了,又与祖父和父兄等人细说了,才凑到了六万金。
“这不算我的。”长孙明还没有接受李翊的赠予,她也不好收这么贵的东西,但为一株兰花花六万金,确实很像李翊的纨绔子风格。
陈见萱眉眼含忧,再道:“臣女知道李公子是将花送给燕王了,即是送给燕王了,那便是燕王的。”
她让侍女奉上宝盒,道:“这里是六万金,恳请燕王割爱。”
长孙明还欠着陈见萱人情,看陈见萱这般模样到底不好再拒,干脆便算是将这花替李翊卖了,把钱还给李翊就是,李翊也不可能缺这一盆花。
“陈姑娘,那我便替李翊做主,将花卖给你了。”长孙明让顾奈奈把花捧过来。
陈见萱这方舒了口气,赶紧道谢,细细查看兰花后,面上又有犹豫之色,好一会儿后,她不好意思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