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孙曜?”长孙明声音仍嘶哑难辨。
长孙曜眼眸转了几分,视线不明显地落在长孙明身上,幽深乌黑的眸子掩在长睫之下,藏了几分辨不出的情绪,他并未开口。
“我,我怎么会……在这?”长孙明的呼吸都不大顺畅,只觉整个人都被雷劈了一般,她没出什么事吧?长孙曜没有知道什么事吧?她,她没有被怀疑什么吧?
她隐隐记起,碰到过长孙曜。
但再细的便想不起了。
长孙曜眼睫颤动一下,又收了视线,热帕轻轻擦过修长的指,停留的时间比常时多了片刻,这细微的变化并不太容易被发现。
扁音给长孙明用过四回药,长孙明发过两次汗,今早扁音方给长孙明诊过脉,长孙明的身子大抵是没问题了,只需再休息一二日。
他复又抬眸看向惊魂不定的长孙明,淡漠开口:“醒了就走,孤这不收外人。”
“我、”长孙明不敢走,没问清她怎敢走,“我怎么了?”
长孙曜只看着长孙明,并没有答。
陈炎观察着长孙曜的面色,做了回答:“燕王,你昨日高热晕在常元宫外,恰碰到太子殿下。”
后头他却不敢说,长孙明是被长孙曜抱回来的,那都不该是他能看的。
所幸东宫伺候的人都是嘴都是严实的,一切都在掌控内,断没有被外人知晓的可能。
“那我,我……”长孙明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我,我……”
侍从躬身上前,长孙曜将擦过指尖的热帕放在托案,待手捧托案的侍从退至一旁,他方冷冷开口:“你什么。”
“我……”长孙明始终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长孙曜指尖轻落书案,碰到了方才那只笔,又看到被墨废了的字:“无事就回去,若是不想回去,还想赖着。”
他再一次抬眸看长孙明,语调并无多大变化:“那就回去赖着,别在孤面前碍眼。”
长孙明抿直了唇角,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你、我,那真是劳烦太子殿下了,碰到了就碰到了,踩过去得了不是,还劳您命人为我、”
她又哑口,若真有人为她号脉诊治,那定是会发现她是女子,长孙曜又岂会不知。
“为你什么?”长孙曜漠着脸看她。
长孙明内心挣扎,许久后才低低问出口:“有太医为我诊治过吗?”
长孙曜看着她微微抿直的唇角,浅琥珀色眸子里藏着极明显的害怕和不安。
他慢慢移了视线,冷声:“榻旁的药,你要就拿走,要太医,自己出去要,孤这处没有。”
“你的意思是?”长孙明呼吸一滞。
长孙曜揉了案上宣纸,心里烦躁,故意冷着声:“顾长明,要什么就直说,孤不会给。”
陈炎偷偷看一眼二人,上前同长孙明行礼,道:“燕王,东宫其实从不用太医院的人,燕王若觉身子不适,需要太医,恐怕在东宫唤太医也不慎妥当,还请回燕王府亦或是去往宛贵妃宫中,再命太医前往。”
他话虽这么说,但东宫其实有唤过一次太医,就在长孙明冒死要入东宫那次,
重伤加高热不退,那次险要了长孙明半条命。
后来,长孙曜默许陈炎传了太医给长孙明,虽然到最后,长孙明也没用上太医,用的还是鵲阁药。
“燕王昨日高热,用的是鵲阁早已配制好的药,那药便放在榻旁小几,燕王若要,”陈炎又看一看长孙曜,“太子殿下不会连几瓶药都不给燕王。”
长孙明想起被她撞了一地的药丸,心里却还是不安,绷直了唇角看长孙曜。
长孙曜觉到长孙明视线,冷冷乜向她,将手中纸团砸了过去:“放肆,出去。”
长孙明反应迟钝,被纸团砸了个正着,她面上微抽了抽,看长孙曜的鬼样子也不可能传太医给她看病,能给两颗药都很意外了,还瞎想什么呢。
陈炎低下头,极不明显地偷看两眼。
长孙明捡起纸团,转身的同时,没好气地将纸团掷回。
长孙曜垂眼,伸手接住纸团,眼睫轻颤几下,终是偏了眼眸,瞧了被气跑的长孙明。
长孙明呆怔怔地往府里走,身子虽无太大问题,可到底还是因着一身的冷汗不适得很,面色还是苍白难看,额前碎发稍乱了些。
陈炎偷偷与她说,可以沐浴换身衣袍再走,但她岂敢留在东宫沐浴换衣袍,东宫又无她的人,至于她吃过的那些药,她更不会要。
好在长孙曜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懒得管她,只给了她几颗药自生自灭,不过按她所认识的长孙曜来说,应当是看到她都当做没看到才对,或者看到她晕在那里,上前一脚把她踹湖里去。
她又想起陈炎,定是陈炎给她求情了,长孙曜才勉为其难地将她带了东宫,先头陈炎也给她求过情,她知道陈炎不像长孙曜冷漠。
裴修李翊听到长孙明回来,赶来接。
“阿明——”
二人异口同声。
长孙明回神。
“外间说你感染风寒,身子怎么样了?”裴修担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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