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渐渐大了,如今已经亭亭玉立, 生的个好模样。林氏暂时张罗不成云舒的婚事, 哥哥未娶,云安的婚事也跟着往后拖了。
不过好在大姐已经婚嫁, 不影响小妹妹的婚事, 因此林氏又十分健忘, 将那不信则无的话奉行到底, 将之前半仙说顾淼也适合大些成婚的事情忘记, 这会儿开始帮顾淼挑选起了京都年少有为的公子们。
云舒今儿收到了从南方来的信件, 是秦越写的书信。
里面告知了云舒,他总算成婚的消息。将近三十了的秦越, 在这会儿绝对算是大龄成婚的男性。
不过秦越这信写得不详细, 只说明了是南方那边认识的一个姑娘家,并没有细说那姑娘的出身。
按照秦越平时在书信上对他话痨的程度,正常来说秦越应该会将那姑娘的家庭情况都告诉自己。
不过后来云舒想了想,大概因为那姑娘是自己的媳妇儿了, 所以秦越不愿意让云舒多知道些什么消息吧。
正看着信,外头圆儿就进来对云舒说道:“二爷,四姑娘来了。”
云舒将书信收了,疑惑道:“不是早跟母亲一起去赴宴了么?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正跟圆儿说着, 外头顾淼穿着一身粉色衣裳就进来了。
云舒细看她脸上表情,却见顾淼脸上有几分怒色, 便问她:“母亲跟丹姐儿也回来了?”
顾淼很自然地使唤他屋里的人, 让圆儿给她倒茶, 然后回复云舒的话:“没有,我推说不舒服,早些回来了。”
“玩得不开心?”
“跟在母亲身边,认识新的姐妹们倒还好,只是那些夫人太太们应付起来就麻烦了,母亲又老拽着我说谁家的家里有个适龄的男子,你知道的,她总这样。”
想起曾经被催婚的烦恼,云舒对妹妹的感受十分理解:“你不听,同别人去玩儿不就好了?”
顾淼玩着腰间的璎珞,朝云舒看了看,然后又低头说道:“京都的小姐太太们都是势利眼,她们觉得你跟我三哥,一个七品官,一个穷翰林,我就不配跟她们做姐妹了。”
“额。”云舒一愣,心想这还成了他的不是了?
然而再看妹妹,却见她表情淡淡的,也并没有嫌弃自己的哥哥职位低,只是像在称述一件实事。
“不但不配做姐妹,连儿媳妇儿都不配。所以母亲也只让我跟那些五六品官家的夫人太太们聊天。”
“哥,论读书识字,四书五经我全看过,即便文采考不了秀才,吟诗作对,我从来也没怵过。琴棋书画我也略通,至今家里还专门请了先生来教我的。论针线女红我不说比得上那些绣娘,可到底让我绣个鸳鸯,我不会绣成山鸡。我哪点儿不如她们?
人家跑江湖的,还知道说‘英雄不问出处’,她们里头许多人连个大字都不会写。就凭着父亲、哥哥,或是祖上蒙阴,就这样小看人,我也是个官家出来的姑娘,有些人不懂尊重,直接将我当成空气。真是讨厌。”
云舒见单纯正直的妹妹这么说,心中多少有些感慨。那些这样对妹妹的人就是势利眼。
可是他自己却认为这就是现实,明明势利眼是一个贬义词,现实也不是什么贬义词。
然而说别人势利眼,那么错在别人。现实则要自己接受消化。这便是他跟妹妹的不同之处吧。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的能力能够大一些,希望妹妹永远不要因为他弱小而被人看乔。
希望她一直能责怪别人“势利眼”,而不是劝自己接受现实。
等妹妹说完了心中的不平,云舒才笑着对她说道:“方才让厨房做了些桃花酥,我吃多了,还留了些想等你回来再给你的。你现在想吃吗?我让月儿给你拿。”
顾淼说完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见哥哥说有吃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好。我正想吃些甜的。”
云舒闻言,赶紧让月儿去拿了糕点来给妹妹吃。
兄妹二人就这么边吃边聊,顾淼的坏心情转眼就无影踪了。
吃完了糕点,顾淼正准备要回自己那屋去,外面圆儿来说,周幻海到了。
顾淼知道他们可能有话说,于是跟云舒说了一声,回自己那屋去了。
周幻海正巧从外头进来,瞧见顾淼跟他打招呼,回屋便问云舒:“你姐她们这么早就回来了?”
云舒请他坐下,说道:“没有,淼儿不愿意在外头待着,就提早回来了。”
圆儿上了茶,云舒吩咐她留着些糕点给母亲还有姐姐她们,另外让拿了些桃花酥也给姐夫尝尝。
“你来又是什么事儿啊?”云舒问他。
“没事儿不能来么?”周幻海捻了一块糕点,一边说道:“你姐想丹姐儿了,叫我派人来接,我正好今天没事儿,过来带丹姐儿一起回去。方才外头听升儿说她们今儿刚好去赴宴了,索性来找你聊两句。”
云舒听了,笑道:“你倒听我姐姐的话。”
周幻海摇头无奈道:“她肚子里还装着我的种儿呢,你没瞧见她的腿这两日都水肿了。怀孕啊,可费劲儿了。我这会儿要还不听话,太不是人了。”
云舒玩着茶杯上的盖子,问他:“姐姐该快生了吧?”
“听说还要等一个月呢,也不大清楚。”
“你不是有个儿子么?怎么这也不清楚。”
周幻海看了云舒一眼,解释道:“大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况且,之前我儿子出生的时候,我并不在身边,在外地呢。”
云舒点点头:“近来京都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他记得周幻海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别的倒没有,就是端王家里的事情。今儿一早有人同我说的,你知道吗,他们家世子爷,听说原本就爱玩爱闹,常不着家的。今年更离谱了,之前奉命去南方练兵,二十多岁了跟当初的方衍似的,一直不成亲,之前还有人听说他八成是不行或者有龙阳之癖。
今年倒好,听说迷恋上了那边儿的一个花魁,非要娶人家进门,远在千里外,还能将他爹妈气着。那端王,可是当今的亲弟弟,这也算皇室的一大笑话了。要说小事儿还能瞒着,他这么闹,估计过两日,全京城都要知道了。”
云舒闻言,想起了方才秦越写给自己的信,这才明白了,为什么秦越在信里将要娶的妻子的信息说的这么模糊了。
云舒对姐夫笑道:“确实也像他会做得出来的事儿。”
周幻海一听,有些疑惑地看着云舒:“莫非,你同这端王府的世子,还有交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