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怔愣了一会儿,思绪回转。
他朝林氏那边儿看了一眼,却见母亲面上摆着胸有成竹的表情,仿佛知道云舒一定会听自己的。
自然,云舒也还是说道:“一切听母亲的。”
对于妻子,那是还没有影的事儿,又何必为一二句话,得罪林氏呢?
林氏闻言,嘴角勾了勾,心情明显好了几分。
那婶子听了云舒这么说,像是有几分扫兴,随后就提出要回去了。
等那来拿花样子的婶子走了,林氏将手里的针线放下,对云舒说道:“有件事儿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还不等林氏说出来,云舒便猜道:“母亲是想要搬去镇上,还是咱们一起回凤城?”
林氏一愣,没想到儿子一直都将她惦记的事情放在心上。
有那么一瞬间,林氏忽然觉得自己的儿子十分陌生。他长高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最后,她也只能用儿子长得太快了来解释云舒的变化。
“我是有搬家的打算的,确实也是为了和你说这个。”林氏说着,垂下了眸子,“凤城......太远了,还是再说吧。”
云舒看出了林氏心中其实很想回凤城,于是说道:“倒也不远,坐船也就是二十来日的时间,如今咱们家有些闲钱,之前那一百多两银子还没花了,这两年也有几十两的收益,再过段时间凑个二三百两银子。即便买不到之前那样的宅子,买个够我们一家人住的小宅子也是够的。我知道母亲有顾虑,不如就让我先去凤城看看,也去外祖父那边儿拜访拜访,我也有许多年不曾去过了,像是外祖父都将我忘了。”
“你外祖父怎么会忘了你呢?你小时候那会儿,他可喜欢你了。只是这路途太远......”林氏的表情已经开始犹豫。
“又不是没有去过远地方,母亲要是不放心,让升儿还有笙歌跟着我去便是。将来如果真的回凤城,以后去考试也容易些,一路花费的时间就不多了。”
凤城离省城近,去那里住,好处是多些的。
林氏想了想,一时间也做不了决定。
云舒看出了她的纠结,如今家里才收回了那么些钱,一旦用掉,接下来云舒他们去考试的盘缠就紧张了。
虽然林氏没有那么喜欢燕城,不过至少这里留有顾家的祖产,有现成的房子住。
她是有打算回凤城,只是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回去。
然而云舒不提的话,她或许还好,云舒一说出来,并且态度支持的话,林氏的思乡之情难免被勾了起来。
她在成为顾家的主母之前,也是他们林家的掌上明珠。她年少时的故事都在凤城,她习惯了凤城的一切,怎么可能会不想念呢?
为了能够给林氏留出考虑的时间,云舒说道:“母亲可以好好想想,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等母亲考虑好了,若要回凤城,咱们再找叔叔说一说,看看叔叔婶婶那里是什么意思。”
林氏点了头,答应云舒她会好好考虑,云舒这才从林氏的屋里出来了。
过两日,他们要去县学报个道,从此就是个县学生了,其实也可以不用去上学,只是每隔段时间会有为秀才举行的岁考,只要过了就能保证他们秀才的功名。
其余时间,大部分人家里考出秀才之后,都是选择去坐馆当老师的,就像叶先生那般。
云舒他们到时候只需去报道,接下来的时间就会比较自由。
他是想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就先搬个家,接下来就要留出时间去学习了。
不管如何,还是想试试看接下来的乡试。明年正好有,他也不想错过,否则一等又是三年。就算下次过不了,也算积累个经验。
凤城的经济比燕城好,文人雅士也比燕城多许多,学习环境大概也是不错,有好多利处,云舒想不出拒绝搬到凤城的理由。
这日下着秋雨,云舒从林氏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笙歌从外头进来。
早上出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带伞,因此是淋雨回来的,整个人都淋湿了。
云舒瞧着笙歌这副落汤鸡模样,皱眉道:“都已经下雨了,怎么不在那儿等雨停了再回来,或是借一把雨伞蓑衣的。”
笙歌跑到廊下,才用袖子擦着脸说道:“我出了门才开始下雨的,仇二爷家也只有一套雨具,我要借走了,他保管还是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不带把伞,到时候病情又要重两分。”
“他生什么病了?”云舒听出了笙歌话中的重点。
笙歌回答道:“秋老虎过去,天气越发凉了,他大晚上的在院子里纳凉纳了一个晚上没有回屋睡,正好就受了些寒气。”
“请大夫没有?”
笙歌摇了摇头:“他那模样,巴不得自己早死,怎么会请大夫?”
云舒闻言,心里叹了一口气。
“你快去擦擦身子换套衣服,瞧瞧你身上淋的。”
笙歌应了一声,忙下去换衣服去了。
云舒看着笙歌远去的背影,心里打定主意,准备明日去仇二爷那边儿看看去。
屋檐落雨,整个燕城被一片灰蓝色笼罩。
在家休息了一日后,第二天云舒便提着样嬷嬷做的饭,同笙歌一起去了仇二爷的住所。
仇二爷虽然病了,却还是穿戴好衣裳坐在客厅里招待他们,丝毫不将自己当作病人来看,也并不去修养。
笙歌来了之后,他只叫笙歌在屋里做做基本功。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外面的地还泥泞着,仇二爷也不肯放笙歌去休息,非要让他练武,像是在抓紧这最后的时机去传授他什么一般。
等笙歌去练习了,仇二爷又招待云舒喝茶。
云舒见他拿茶盏都费力的手,眼里的担心藏都藏不住。
仇二爷是多精明的人?自然早就看出了他的担心。
“怎么这副表情,怎么担心我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