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栖挑眉,没想到她竟听得懂德文。
正要开口,只见夏薏放下手里的香槟,那张极为漂亮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笑意:“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她否认的,是前面那句话。
俞栖一滞,梁茉担心地看着她,三人都是这场宴会上的焦点,在不知何时,周遭陷入了一片安静,二楼的红雕栏处,蒋林琛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顺便睨了眼身边的人。
“不下去护着你的小学妹?”
梁亭故的双手插在兜里,隐在灯光下的神色淡漠至极,侧脸轮廓干净利落,他薄唇轻启:“她不会希望我这时候过去的。”
“嘁,玩什么心有灵犀呢。”就算是在三楼,他也能看清那姑娘的脸色煞白,更何况身边这人,真不知道在忍什么。
“就不怕你的小学妹受到欺负?”
梁亭故放下酒杯,他漫不经心地调整着袖口,嗓音淡淡透着些压迫感:“那就让她试试。”
说完,他没有再看一眼,而是迈着长腿就要往下走去。
蒋林琛哼笑了一声,忍不住就忍不住,装什么呢。
他慢悠悠地跟在男人身后,惹得梁亭故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跟下来干什么?”
蒋林琛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人:“找我老婆。”
“.....”
“顺便看个热闹。”
“......”
而在一楼,夏薏看着她那张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就想到她在包厢里说过的话。
她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在意周遭打量的视线。
“至于我身上的裙子,你这么在意,是在嫉妒我吗?”
她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让俞栖神色一僵,随即有些恼怒地反驳:“你在说什么东西!你算什么——”
“金丝雀。”夏薏一字一顿地打断她的话,一般人听到这三个,都会脸色大变,但她面色无虞,甚至是上前一步,更看清了俞栖此时的神色。
她却是没想到,夏薏真的会懂德文。
kanarienvogel在德文里就是金丝雀的意思。
她确实不甘。
夏薏这个从小地方出来的人,从小被扔到孤儿院,没有优渥的身世,却处处能压她一头。
以前学习是第一,如今竟能出现在她们这个圈子里,拥有了让人羡艳的一切,甚至是成为了梁亭故的人。
她没有用情妇这两个字去羞辱她,在俞栖看来,梁亭故不是个会包养情妇的人,金丝雀,任人玩玩,倒是合适。
但夏薏的反应有些出人所料。
她轻轻笑了下,走近,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既然觉得我是金丝雀,那你这般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为什么要和我比呢?”
俞栖的脸色骤沉,还没说什么,只见夏薏往后退了一步,她抬起下巴,一手提着裙摆,波光粼粼的银色勾勒出女人姣好的身姿。
“你如果这么想要我身上这条裙子,我回去可以问问我男朋友。”她似是无害般笑着,“当然,你也说了这是高定。”
“俞小姐,或许你可以找找平替。”
让惯来高高在上的俞栖找平替,她这话出来,有看热闹的扑哧笑出了声,俞栖咬着牙,她脸色沉得厉害,镶着钻的手指紧捏着杯子,在理智崩塌想要泼向面前的人时,一道沉沉的嗓音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全场骤然安静,只剩下男人长腿落在地面发出的声响,不轻不重,却听得有些人心底一阵慌张。
“小栖。”
梁铭搀扶着梁疏远过来,一见到她们,俞栖抿唇过去:“梁爷爷。”
梁亭故一眼不看他们,他走过去人揽进怀里,一手极其自然地往下分开,与她亲昵至极地十指相扣着。
手心的汗意很深,他一来,夏薏强撑着的身体瞬间得到了依靠,梁亭故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眼底划过一丝不悦。
看着他这旁若无人的动作,俞栖咬了下唇。
她其实根本不喜欢梁亭故,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一个陌生人而已,就算地位再高,面容再好,哪有那么容易动心。
但他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她只是不甘,为什么又是夏薏抢走了她的东西。
她撑着标准的淑女笑,立在梁疏远旁边问:“梁爷爷,梁总都有女伴了,您还叫我过来。”
梁疏远的脸色也有些差,他偏头咳了一下,还没说什么,俞栖心底的不甘愈浓,她盯着夏薏那张极为漂亮的面孔问:“梁总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她眼底的东西,是夏薏再熟悉不过的。
是不甘,是怨恨,是不屑,是那不可一世的傲气。
梁亭故掀起眼皮,他目光冷冷扫了她一眼,过于安静的宴厅里,他轻嗬了一声,“我需要向你们介绍什么?”
他反问,让全场每一个人敢回答。
他可是梁亭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