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夏薏到酒店时,接到了梁亭故的电话。
“下班了吗?”男人的声音像是含了一颗薄荷糖,低醇而清冽。
夏薏诚实地说了声没有,“和楠姐出来见客户了。”
梁亭故那头似乎顿了顿,他像是随口一问:“哪里?”
夏薏抬眼看了下酒店的名字,随后告诉了电话里的人。
梁亭故轻捏着眉骨的手一顿,他掀起眼皮,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一片沉静。
许是他一直没说话,小姑娘在那头又喊了他一声。
他低低应了一声,语气沉稳地告诉了她一件事:“那是严家的酒店,如果碰到了严均泽,打电话给我。”
严均泽这个名字,让夏薏不由顿了顿。
那天在酒吧的事她没忘。
她说了一声好,挂了电话后,梁亭故阖眼往后一靠,深邃的眉眼间都透着疲惫。
原本会议结束,路过加易,他只是想来看看夏薏,或许还能送她回去。
车内不知静默里多久,梁亭故等会还有一个重要应酬,石光重新启动了车子,加易的大楼很快消失在后视镜里。
“会议结束后,还有什么行程安排?”
梁亭故没有睁眼,石光抽出一丝注意力看向后视镜里的人,他答道:“您需要去见joy医生。”
话音落下,车内再次陷入沉寂,男人的神色没有一丝起伏。
他再次睁眼时,视线蒙上模糊的一片。
而这次,并没有如之前般很快清晰。
足足过了五分钟,才渐渐清明。
“推掉吧,会议结束后,去严氏酒店。”
他嗓音平淡无痕,石光抬眼,见他神色并没有一丝异常,便点头快速应下。
而另一边,酒店的服务员领着两人去包厢,在扶楼的转角处,夏薏抬眼,直直撞进了一双阴冷熟悉的眸子里。
她心跳骤然一顿,梁子离坐的是vip包厢,可以将整个酒店尽收眼底,而他对面,坐着的正是严均泽。
那天她和梁茉在后花园见到他后,在家宴上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而今天他能坐在那个位置,必定与严均泽有不浅的关系。
触及他黑而冷的视线,夏薏仿佛陷入了冰窖,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陈楠似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她有些担心:“怎么了?”
夏薏猛地收回视线,她摇了摇头,拉着陈楠快步跟了上去。
而三楼雕花栏内,严均泽顺着梁子离的视线看下去时,已没有两人的身影。
“在看什么?”他问。
梁子离神情淡漠,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扯了下唇,抬起眼皮,眸中翻涌着阴翳:“你前女友,是不是有个朋友叫夏薏?”
见到对方负责人时,夏薏松了一口气。
应酬安排在严氏,刚才还碰到了严均泽两人,她不免有些担心。
但幸好和他们没有关系。
陈楠在应酬时和往日里的模样完全不同,游刃有余又极其滑头,她花式找着话题,这场谈判很是顺利,夏薏别说开口了,甚至连酒都没机会碰过一滴,倒是这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她和李经理两人想要把合同签了再好好唠一下,陈楠笑容满面地给他递了一只笔过去,也是此时,包厢的门被人重重推开,与墙面碰撞发出一声骇人的巨响。
严均泽双手插着兜走了进来,他森森的目光落在夏薏身上,随后冷哧了一声,扯开一把椅子,滑着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小严总,您怎么来了?”
李经理那爽朗的笑意尽散,他整个人拘谨了许多,似乎也不知道严均泽的来意。
严均泽睨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合同,他扯唇往后一靠:“刚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呢,嗯?”
他的语气并不温和,反倒透着冷冰冰的嘲意。
李经理紧张地和他解释着,谁料严均泽听后竟冷笑了一声。
夏薏两人更不懂他此时的意思,陈楠和她对视了一眼,她坐直身子,抬起那官方的笑开口:“小严总您好,久仰——”
“我让你说话了吗?”
他甚至没看陈楠一眼,直接冷声打断。
包厢陷入了一片沉寂,李凯挺直着背脊,薄衫已经被冷汗浸湿。
严均泽这公子哥,从来不管公司的事儿,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出现。并且,他像是有意针对加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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