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兴嗯了声又问:“没有高阶魔人现身吗?”
得到确定没有的回复,他嘁了声,不屑的道:“东海唐门也堕落了,竟然玩起了花巧功夫。当年他们可是太一魔教的扶桑之钉啊,就这么轻易的丢掉经营了几百年的地盘。”
此时的老将军,哪还是在朝堂上以及面对高德时的那个莽夫。听他这话,显然是对扶桑台上台下的势力了如指掌。
“我看他们是觉得魔思达来了必然挡不住,早就有了搬家的想法。把这里甩出来,推着我们跟魔思达对阵,到时候再坐收渔利。”
旁边的幕僚这么说,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盖兴却说:“在魔思达眼里,区区门神岛算得了什么,他们是为整个扶桑而来。以他们的实力,落脚点必然选在樱花环岛,那里的樱花神社必然与他们有关。”
“大将军此举是上山过河啊。”那个幕僚赶紧拍马屁,“魔思达直指樱花环岛,我们便能自侧后痛击。魔思达要转兵此处,我们则以逸待劳阵而战之。若是他们谨慎,分兵钳制这里,大队进击环岛,那更给了我们围而歼之的机会。”
“那个高德,恐怕还不知道捣毁了樱花神社是什么下场,更不知道魔思达就是直奔神社而去的吧。”盖兴呵呵轻笑,“他更以为,老夫不过是莽撞无知的匹夫,对混沌的险恶还有魔思达的情况一无所知,此次出战必然受挫。无妨,且让他如此以为吧。待老夫为大人们拿到扶桑,中京的形势必然也一扫阴霾,至少……”
幕僚赶紧接道:“至少这个半边屁股在坠星海,半边屁股在扶桑的小白脸是该滚蛋了。”
舰桥里,主仆们的笑声高低相和,绵长悠扬。
舰桥外,炮击已经放缓,低等战舰护卫着运兵船在海上铺开,朝着门神岛扬波而去。
海面另一个方向,小小的钢铁塔楼钻出水面,楼顶的中年男子远望淹没在烟尘中的门神岛,神色异常复杂。
“主人……”
梳着齐眉刘海,一看就是扶桑女子的少女探出了头,低声道:“家中的武士全部战死,没有一个回来。”
“死了也好,”中年男子正是唐幕,他低沉的道:“这下门神家就全由你掌控了。”
“门神家……”少女叹气,“门神岛没了,转移走的人还不到一万,已经没有门神家了。”
“门神家只是块招牌,”唐幕提醒少女,“用来遮掩东海唐门的,你这个门神家的家主,永远是东海唐门的人,是我的人。”
“是的,主人……”少女怯怯倚在唐幕身边,眺望远方岛屿,又幽幽的道:“只是,现在我们该去哪里,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我们的任务就是钉在扶桑,做圣教的眼线。”唐幕说:“魔思达即将到来,高德、盖兴还有海塔会那帮家伙各怀心思,我们既然无法主导形势,那就把水搅得更浑吧。”
他想了想,决然道:“我们去离岛,找联络魔思达,给魔思达当向导。”
两人缩回铁塔里,铁塔渐渐下沉,直至没入水中。水面只见浅浅涟漪,朝着南面远处隐没。
离岛,门神岛东南三千里,往西万里便是震旦大陆的中部海岸。因为此处方圆万里内就这么一个岛屿,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同时也远离远海航线,所以被称为“离岛”。
离岛面积不大,宛如火山自海底冒起,实际上就是座主体在海面之下的巢坑。正因为这里哪都不挨着,所以最初是海匪的据点。之后各路海商又把这里当做交流情报交易黑货,尤其是灰器与模械的地方,渐渐成了孤悬于海外的“世外桃源”。
离岛这里没有明确的港口码头,一艘艘破旧废船锚泊在岛外,充当了浮动的泊位。泊位之间有载人小艇来来往往。到了夜里,灯光熠熠,如漫天繁星。
离岛虽然没有岛主之类的统治者,但几百年传承下来,也形成了若干人联合的共治格局,维持着岛上的基本秩序。岛上的设施都在巢坑之内,层层都是霓虹灯招牌,只见得灯红酒绿,只听得莺歌燕舞。
唐幕带着少女下到巢坑底部,底部是偌大湖泊,倒映着层层灯光,又被淡淡薄雾隔开,像是穿透了现世,来到另一处世界。
与少女在某间巴托样式的小酒馆里坐下,没等一杯朗姆酒喝过一半,一个身材高大得近似刑天的斗篷客就在桌边坐下。
“阿尔德阁下,”唐幕向对方点头,“我们又见面了,原本我还很担心你,看样子你们的确是不死之身。对了,盖特阁下也好吗?”
对方揭下兜帽,露出金发碧眼的巴托人面目,俨然是之前与唐幕合作的魔思达之一。
“我们不是不死之身,只是可以无尽重生,当然对你们这种凡人来说并没有区别。”叫阿尔德的巴托人皱着眉头,神色颇不愉快。“这不是重点,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我跟盖特在这里等了快三个月!”
“之前扶桑的情况并没有变化,”唐幕垂下眼帘说:“我也不清楚两位阁下的情况,不敢贸然到离岛来找你们。你知道的,我跟海塔会那边并不是一路人,可以合作,但不意味着相互交底。”
“我知道那个家伙来了扶桑!”阿尔德的脸颊扭曲起来,“就是他害得我跟盖特成了新生者,失去了累积的年资,要从杂活重新干起!现在他又害得你家破人亡对吧?我在这里听说了,你对樱花环岛的攻击失败了,纠结起的十万杂兵全都完蛋了。”
“我到这里并不是被他害的……至少不是直接的。”唐幕叹气,“现在是大明的靖海卫来了,那是支规模很大的舰队,旗舰祖山号有跟上古义思达战舰媲美的战斗力。”
“哈!凡人的战舰,还敢说跟我们的战舰媲美?”阿尔德笑得很开心,“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们告诉团长大人,帮你夺回你的地盘?”
“不只是这样,不过你理解得没错。”唐幕压低了声音,尽管这个地方有隔音灰器,外人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我知道你们团长要来找什么东西,我也知道那东西在哪里,我可以给你们当向导。条件就是干掉那支大明舰队,同时干掉高德,还要把樱花环岛摧毁。整个环岛都要摧毁,我知道你们的战舰有力量做到。”
“你……知道我们要找什么?”阿尔德微微动容,“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们东海唐门扎根在扶桑,扶桑的由来,我是说十万年前的往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唐幕端起酒杯遮挡表情,“比如说……樱花环岛那座神社,我记得你跟盖特阁下都去过。”
“哦?”阿尔德若有所思,嘴上无意识的道:“印象不深了,倒是那里的巫女……滋味不错。”
“神社……神社……”他也端起了酒杯,仰头看天花板嘀咕。“那里是有义思达教会的痕迹,不过包括我们在内,千年来团长派来的人都没有更多发现,难道团长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正嘀咕着,他忽然歪头用指尖按住了耳后,像是在聆听什么。
等他哦哦了几声,再度看向唐幕时,脸上浮起遗憾而又暧昧的笑容。
“看来你的情报过时了。”品味着唐幕那极力掩饰却还是显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阿尔德笑得更灿烂。“很抱歉,我们有了新的情报,比你所知的更详细。”
等阿尔德走了好一会,唐幕依旧还没回过神来。
“主人……”少女担忧的低呼。
“肯定是白虎那帮人!”唐幕清醒,一口喝完酒,将酒杯重重顿在桌子上。“是他在捣乱!他想干什么!?”
“我们去盯着阿尔德跟盖特。”他站了起来,“盯着他们,就能知道魔思达舰队的动向,我们还有筹码。圣教那边允诺可以在关键时刻派高手来支援,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做黄雀。”
他握着拳头有力的晃了晃,“魔思达想要的东西,肯定是关系到世界未来的重大秘密,我们可不会置身事外!”
无尽的深海之中,灰雾接天,那是海水升腾而起汇聚成的巨大旋涡。旋涡中依稀见到一座巍峨雄壮的教堂,正带着后方层层叠叠建筑,随着海水上下起伏。那不只是教堂,还是艘巨舰的舰桥。蒸盈白雾自建筑上下的缝隙中缓缓喷出,像是拖曳着另一个恐怖而诡异的世界。
教堂顶层,像是王厅的空间里,王座上端坐着重甲巨人。看那身有繁复纹饰,散发着红、紫、绿三色光辉的战甲,竟与高德所穿的郭瑞德战甲有七八分相似。
“到底谁的消息可信?”巨人发出雄浑之声,在三色异光的映照下,压迫感强烈得有如半神。“我们在风暴之眼的底部找了上百年,那支比郭瑞德还早叛变的舰队并没有载着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我可不想再在那个叫……扶桑的地方浪费时间,不管是巴托还是新大陆,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必须赶在仙洲人的仆从……就是那帮自称圣山的震旦人之前,夺取启示录的权限,否则他们会抢先安排好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