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峟有点害怕,但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强撑着精神,走到最近的农人身边,将一枚银子递给他,“收好了啊,天上掉银子这事,一般人一辈子只能遇见一次。”
“错过可就没有了。”
暗一:……
暗二:……
暗三:……
秀!天秀!冷漠自闭的小皇帝,居然有当散财童子的一天。
不过这钱本来就是要散出去的,给农民,确实比给和尚划算。
暗卫们心里的盘算祁峟不知道。
祁峟趟着冷水,挨个给人发银子,“你也有份。”
“那边的老翁别着急,我马上就到你跟前了。”
泥水浑浊,生生拖慢了人的脚步,祁峟却萌生出一股乐趣,原来脚踩在淤泥里,跟农人交谈是那样自在舒服,不用玩心眼、不用猜疑算计、提防、担惊受怕的日子,精神是那么轻松。
祁峟身上的阴翳不自觉消散了大半。
笑容越来越明媚开朗。
发完银子后,祁峟心里开心,他第一次觉得十两银子是那么值钱、那么受用。他也不跟人打招呼,掀了衣袍就往田垄上走。
刚走几步,就被一个上了年岁的老翁叫住,那老翁头发黑白夹杂,脸上沟壑纵横,肤色黝黑,瞧上去是这群人里最具威严的人物。
“小公子,你这银子收回去吧,小孩子乱花钱,家里人会骂你的。”
“别让你爹娘操心。”
那老翁带头将银子放下,周围的人都跟着他的行动,满眼不舍地将银子安置在田垄上。
“我们挖藕辛苦,但官府的银子给得充足。”
“京兆尹大人可好了,从不克扣我们农人的银钱。”
“这两年日子比往常轻松不少呢。”
京兆尹,祁峟默默回想京兆尹王氏的生平。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普通百姓夸赞京兆尹。
先是京郊北处的村民夸京兆尹断案公允,比刑部靠谱;又是眼前的百姓夸赞京兆尹大方善良,不克扣农人的银钱。
祁峟对京兆尹的印象不多,隐约记得这是个特别特别年轻的、面若春花的青年官员,他身上最大的特质,大概是长相比女人还清隽秀气吧。
至于京兆尹的功绩……
祁峟不想多谈。
谁不知道这皇城重地、天子脚下;普通出身的京兆尹那是人管不了一个、事办不成一件。
京兆尹,大祁最窝囊的京官,没有之一。
要地位没地位,要实权没实权,还尽干得罪人的事……
属实是不受人待见之极。
祁峟把跑远的思绪收回,眼前的农人还在絮叨,“小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