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朱楩冷哼一声,道。
“自然是代祖宗惩戒于你,怎么,你觉得本王不配?”
度过了最开始的震惊,朱瞻墡总算是略略定了定神,拱手道。
“侄孙不敢,不过,就算要罚,也请叔祖明示,侄孙究竟犯了何错,惹得叔祖如此动气?”
看着朱瞻墡这副样子,老岷王沉默了片刻,手里的檀木杖的确没有挥下去,他将檀木杖重新交给朱音埑捧着,然后坐回到椅子上,道。
“也好,本王就对你说清楚,免得你心有不服,说本王不教而诛。”
说着,朱楩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份奏疏,扔到了朱瞻墡的跟前,冷声问道。
“此奏,可是你所写,然后命府中长史呈递上去的?”
朱瞻墡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太过意外,定了定神,将地上的奏疏拿起来,翻了一遍,重新叠好,道。
“回禀叔祖,确是侄孙所写,不知,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老岷王眯了眯眼睛,似乎又动了气,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右手重重的在桌案上一拍,震得茶盏都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疾言厉色。
“你还敢问有何不妥?说,谁让你上的这道奏本,你上这道奏疏,到底是何居心?”
见此状况,朱瞻墡的脸色变了变,随后,咬了咬牙,道。
“叔祖误会了,这本奏疏,本就是侄孙心中所想,何谈有人指使?何况,侄孙之所以上奏,也是为了我朱家伦序有道,长幼亲亲所计,实不知为何惹得叔祖动此大怒?”
“啪!”
话音落下,紧接着厅中便是一声闷响,紧接着,朱瞻墡感到左臂传来一阵剧痛,一抬眼,老岷王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拿起了檀木杖,重重的抽在了他的身上。
应该说,自从朱瞻墡出京就藩一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挨过打了,即便是之前在做皇子的时候,这种情况也少之又少。
长时间养尊处优的,这般陡然被打,顿时让朱瞻墡有些承受不住,当下便捂着右臂,摔在了地上。
“王爷,您没事吧……”
这个时候,一旁的刘长史也顾不上自己的伤,连忙起身过来,将朱瞻墡扶了起来。
整个过程,朱楩就这么冷眼看着,不曾说话,手里的檀木杖也不曾放下。
待得刘长史将朱瞻墡扶起来正要坐下,他方冷声开口,道。
“谁让你起来的?跪下!”
这下,朱瞻墡总算是有些受不住了。
他本就养尊处优,在京中虽不说是横行无忌,但是辈分和地位摆着,也无人敢冒犯他。
结果今天,先是自己的长史被拦下,然后到了这训导厅,还没弄明白什么事儿呢,就平白被抽了一棍子。
此刻稍稍一动弹,便感觉左臂一阵抽痛。
这种状况下,就算是他脾气再好,也不由生出一阵恼怒,推开刘长史,忍着左臂的疼痛,拱了拱手,道。
“叔祖,您若有何不满,尽可说出来,侄孙改便是,如何上来便是如此重责?侄孙敬您是尊长,处处以礼相待,但说到底,侄孙和您都是朝廷的藩王,您屡屡如此折辱侄孙,是否有损宗室颜面?”
这话说的虽然气势,但是,朱瞻墡瞥了一眼那根并不算细的檀木杖,伤口再次被牵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悄悄的往旁边又退了两步。
这番小动作,自然落在了朱楩的眼中,不过,在他看来,还远远不够!
没有多说什么,他老人家只轻轻挥了挥手。
于是,厅中两侧侍立的随从当中,顿时涌出来了四个身材高大的力士。
“将这个不肖子弟,给本王按起来!”
朱楩冷冷的吩咐道。
那四个力士得了令谕,丝毫都不犹豫,更不顾及朱瞻墡的身份,一拥而上,先将刘长史和朱瞻墡二人分开,然后迅速搬出几条长凳,强压着朱瞻墡往长凳上啪。
对于这种行为,朱瞻墡当然是十分愤怒,并且努力的挣扎起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藩王,平时喜欢的都是抚琴弄乐,连打猎都不怎去,怎么可能挣开专门准备的力士。
几乎是毫不费力的,两个力士就将他生生的按在了长凳上。
随后,老岷王手持着檀木杖,一步步的走到朱瞻墡的左侧,右手高高举起,又是一生闷响,檀木杖重重的砸在了朱瞻墡的脊背上,一时之间,朱瞻墡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几于昏厥。
闷哼一声,他喉头感到一阵腥甜,嘴角竟隐隐渗出一丝血迹。
强撑着让自己没有昏过去,朱瞻墡铁青着脸,却没有再说话。
他已经认了出来,这几个力士,并非是宗学的人,虽然说他们没有穿着标志性的衣袍,但是脚底的皂靴,却暴露了他们东厂的身份。
说不得,这位叔祖就是天子请来收拾他的,对方明摆着不想和自己讲道理,多说无益。
一时之间,朱瞻墡也涌上一股气性。
他倒要看看,天子敢闹到何等地步。
就算是有岷王叔祖这个挡箭牌,难道还敢将他这个襄王打死不成?
然而,他不说话了,老岷王也似乎没那么生气了。
他将木杖放在身旁的托盘上,然后望着朱瞻墡,开口道。
“方才第一杖,打你目无尊长,满口谎言,刚刚这第二杖,打你狂妄自大,死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