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禾下意识问道:“那是哪儿?”
李承允道:“启王府。”
苏心禾若有所思,道:“原来是启王殿下的府邸。”
李承允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扬声道:“停车。”
车夫应了声,便一勒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李承允道:“我忽然想起一件要事,需得去一趟启王府,你先回去罢。”
苏心禾有些意外,连忙问道:“那夫君还回来用晚饭么?”
今日的家宴,想必母亲期盼已久,若是李承允不回,那她的心思便白费了。
李承允见她秀眉微蹙,似是有些紧张,唇角微牵,“会回来的。”
苏心禾这才放下心来,含笑道:“那好,我先回去置办家宴,等夫君回来。”
李承允下了马车,便径直向不远处的启王府走去。
启王欧阳颂临曾经在平南军中历练过,与李承允并肩作战,也共同经历过出生入死,离了平南军后,才替宣明帝掌了王军,故而两人交情不错。
李承允到了门口,同看门的司阍报了声来意,很快便得管家相迎。
管家笑着将李承允带入府中,道:“我家王爷才回到府中不久,一听世子来了,便高兴不已,让小人立即迎您去书房。”
李承允道了声谢,到了书房门口,管家便依礼退下,欧阳颂临已经换了一身便服,笑着迎了出来,道:“承允啊承允,之前我邀了你好几次,你都推说公务繁忙,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李承允道:“实不相瞒,我今日造访,是有一事相求。”
欧阳颂临听了这话,便更是意外,据他所知,李承允一直独来独往,不会平白无故欠人人情,便道:“承允请讲,只要是本王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李承允默了片刻,道:“我记得启王殿下在军中之时,曾提到过一种药,可疗伤祛疤,愈合生肌,可有此事?”
欧阳颂临回忆了一瞬,道:“你说的是玉肌膏?”
李承允点头,“是。”
欧阳颂临含笑打量他,道:“之前我要赠你这药,你还不肯收。怎么,如今娶了妻,怕满身的疤痕吓着她?”
李承允面上微热,却没有反驳。
欧阳颂临见他不语,面上笑意更浓,道:“来人,取一盒玉肌膏来。”
管家应声而去,片刻之后,玉肌膏就到了李承允的手上。
他收好玉肌膏,俯身一揖,道:“多谢启王殿下。”
欧阳颂临摆摆手,不甚在意地开口:“你若真的感激本王,今晚便留下与本王畅饮一番吧!那玉龙山叫你夺去了,本王心里可郁闷着呢!”
李承允不自觉勾了勾唇,道:“今晚已经有约,实在不好推脱,改日我请启王殿下。”
说罢,李承允又躬身一揖,果断转身离开。
“哎!你怎么说走就走?”欧阳颂临又好气又好笑,“早知道就不这么爽快给你药了!”
苏心禾回到平南侯府之后,便直接钻进了后厨。
端午家宴,自然值得好好筹划一番,鸡鸭鱼肉必不可少,再添四道热菜,两道凉菜,一道汤,一道主食,不算饭后甜食,共计十二个菜,既不铺张浪费,也不会过于寒酸,数量上是恰当好处。
苏心禾在热菜之中,挑了鱼和猪蹄,打算亲自下厨,别的菜便交给了后厨中的厨子和厨娘们。
后厨的副管事庞展望一见苏心禾来了,便满脸堆笑地凑过来,“世子妃,这后厨乃污秽之地,怎能让您屈尊纡贵,亲手下厨呢?若污了您的手,那岂不是小人的罪过?”
这话说的,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后厨管事。
苏心禾不以为意,只道:“虽说‘君子远庖厨’,但若无庖厨,何来饭食?我不觉得后厨乃污秽之地,这话庞管事以后不要再说。”
此言一出,后厨干活的众人的神情都亮了几分,不禁对这位出身平凡的世子妃多了几分敬意。
庞展望本想阿谀奉承一番,却没想到马匹拍到了马腿上,只得悻悻道:“是……您若有什么需要,只管知会一声,小人定然为您鞍前马后!”
苏心禾只道:“将我要的菜速速备来。”
庞展望忙不迭点头,转身便使唤起库房里的菊芳,菊芳取了备菜单子后,不消片刻,便将苏心禾要用的食材送了过来,青梅帮着苏心禾清点了一番,笑道:“菊芳姐姐办事当真利索。”
菊芳甚少得人夸奖,也有些不好意思来,只道:“世子妃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苏心禾点点头,她一转身,便开始“对付”菊芳送来的活鱼。
在大宣朝,南方喜食白肉,而北方更喜红肉,苏心禾吃过府中厨子做的鱼,但多数是煮汤食用,实在不能凸显出鱼肉的美味来,于是,今日的鱼,苏心禾打算自己来做。
她用襻膊绑了宽大的衣袖,随后拎起这条活鱼掂了掂,约莫有三斤重,这体格恰好适合做松鼠鳜鱼。
松鼠鳜鱼讲究头仰尾巴翘,形似松鼠为上佳,苏心禾手法利落地处理好了鱼头,又将鱼身一翻,横着用刀,紧紧贴着鱼骨,将肥美的鱼肉,徐徐剔下。
这鱼肉剔至鱼尾处,要及时收刀,保证鱼尾不断才好。
这鱼肉剔得十分平整,新鲜中透着晶莹,饶是一旁的厨子,也忍不住探出头来看。
苏心禾处理好一边的鱼肉之后,又小心地将鱼身翻过来,剔起了另外一面,直到中间的鱼骨脱落下来,鱼肉的处理才算成功。
两大片鱼肉,以尾部相连,恍若两翼巨大的翅膀,苏心禾耐心地将鱼肉翻过来,换了一把更薄的菜刀,轻轻剔起了花刀来。